一夜无话,直到雄鸡报晓,道风再次走进寝室,轻叹一声道:“阴阳有别,陈铭,时候到了。”这一夜不知二人说了些甚么,时至现在,二人倒也显得安静,陈铭起家,一躬到底道:“多谢法师慈悲,了结我之心愿,小女子这就上路。”道风说道:“好,我且诵一篇往生咒,助你走最后一程。”说完,口诵往生咒,引得屋内梵音绕梁,天涯一束白光穿过屋檐照在少女身上,女子的身形垂垂消逝在这白光当中。床上的凯文眼看着心上人拜别,虽是强忍,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出眼眶,他俄然开口,声音沙哑有力:“大师,您说,她是去另一个天下了吗?”道风微微一愣,说道:“信之则有,不信则无。逝者已去,生者当承其遗志,以慰亡魂。”凯文悄悄点头道:“我和阿铭约好来生再续前缘,她说她会在那边等我。”道风自知少女安抚之言,俗话说:“阎王要人半夜死,哪敢留人到五更。”循环亦是如此,只是道风不肯点破,又或许他本身也但愿能有古迹。道风只道了一句:“施主节哀。”便回身拜别。门外老两口千恩万谢,李村长更是递上一个红包,道风倒也不矫情,顺势接过。这倒不是道风贪财,只是因果循环,法师助人,受助人自当还情。凡人还情不过财、运、寿三物。运、寿乃六合恩赐,去不复返,相较之下还是破些财帛为好。道风当然也知此中玄奥,不肯刁难这家人,才接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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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跟着空灵可骇的婴叫声,五位黑衣黑袍之人垂垂在本来五张道符的位置凝实,中心那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道风将早已备好的冥币扑灭,向五位黑袍作揖道:“有劳五位鬼差了。”黑袍不见动静,只是缓缓淡去,女子仓猝抱住将要坠地的婴儿,随之又是一阵抽泣。道风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说道:“现在你一家团聚,可好好叙上一叙。只是人鬼殊途,天亮前我会送你母子二人魂上天府。”言罢,回身出了卧房,不打搅这一双薄命人最后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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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事了,道风忙回观中复命。观中僧道见徒儿返来也不在乎,只是随口道:“事了了?”道风自顾自咕嘟咕嘟灌下一壶茶水才道:“那是!小爷出马另有成不了的?”僧道听罢对视一眼,似是下了甚么决计。二人将徒儿唤至身前,道风一见这对整天没正行的师父俄然变得如此严厉,心中反倒一紧,也不再打趣,乖乖上前。老道缓缓道:“小道,你来此一十六载,现在双十之年,照我青牛门门规当出世修行了。”道风一时还没明白,怔怔问道:“师父,徒儿入哪个世啊?”老道似是没闻声普通,持续自顾自说着:“我青牛门以修灵为主,门丁不旺,除你是我二人嫡传弟子以外,你另有一个师兄叫做陈观砚,你师兄虽不及你天赋卓绝,但在风水上成就不俗,现在海市替为师关照一座风水大阵。那阵法是为师年青时布下的,用以弹压一灵物。六合灵物乃夺六合造化而生,威势甚大,不巧它又生于闹市,我恐其误伤世人,只得将之弹压,实希冀可磨去其能,以惠万民。然为师当时到底年青,这六合灵物哪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弹压的,那灵物在阵内不竭生长,虽是有你师兄不时关照,只怕不久以后也会破阵而出,到时我怕你师兄首尾难顾,故此想让你去助其一臂之力,也算是为师为你出世开道,你待如何?”道风听得一愣一愣,仿佛是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我要下山了?”见老道点头,道风一跃而起,似是疯魔了普通,蹦跳着叫唤道:“我能出山啦!哈哈哈!小爷终究要出去啦!”边叫边向本身的禅房跑去,孔殷火燎地清算着行头,像是多呆一秒就出不去了普通,大殿上只留下一僧一道满脸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