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这才感到局势不妙,他千万没想到本身此来竟是无巧不巧地遇见钦使,想来刚才那段对答已是让对方听了去。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甚么上头地叮咛,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印鉴,“二位大人不要听他胡说,下官并非冒充,这是皇上亲身颁下的印鉴,绝非作伪之物!”他一边说一边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了一份公文,“这也是吏部尚书米大人亲书,若二位大人不信,能够亲身验看!”
章叔铭闻言大笑,仿佛并不把对方的责问放在内心。快速,他止住了笑声,冷冷地说道:“程大人,你这话说得未免过分,本官凭甚么要抓你的人?证据安在,嗯?”
章叔铭的神采顿时变得乌青,他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冒牌货竟然敢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了总督府。他霍地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随即嘲笑道:“本官正等着他,他倒奉上门来了!来人,唤起总督府的一干衙役,让他们好生打起精力,本官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本领!”言罢他便负手行了出去,心中的那点疑虑早就抛了洁净。毕竟,他章叔铭曾经领了天子密谕,非特旨无人会前来监察,阿谁程嘉紧盯着他不放,明显是别有筹算。
他摩挲着袖中那枚天子御赐的金牌,一颗心已是坠入了无底深渊。恩科高中,君王信赖,但是,接下来的不是加官进爵,而是一步步走入了如许的地步,现在想起来就感觉悔怨莫及。但是,他的那份自白书还在别人手中,便不得不供人差遣。
程嘉面色沉着地坐在客位上,心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的两个家仆失落以后,他便晓得事机有变,再加上托了武昌知府许健等人多方寻觅无果,他已是模糊感到,本身的两湖之行是一次极大的失误。但是,事到现在,他已是脱身乏术,不说章叔铭必然会派人严加监督他的举止,就是他幸运逃脱,影子图象也必然会传播出来。想到本身身家性命全在别人之手,他的心就更加沉重,上头的指令他已经接到,竟是让他假装冒牌货,等候章叔铭真正冲犯的行动。届时只要将动静传播出去,这位炙手可热的湖广总督就必然上马。但是,他并不晓得,在别人的打算中,他不过是一枚不幸的弃子罢了。
章叔铭却已然面露忧色,几步走上前去,深深一揖道:“多谢廖大人和张大人脱手互助,此獠冒充朝廷观风使,收受贿赂浩繁,罪大恶极!现在皇上委派二位大人前来,不啻是天降甘霖,下官这就放心了。”他固然没去过几次宫中,却对天子当初的八个侍卫下过苦工夫,是以一眼便认出了廖随卿和张金荣两人。
湖广总督府中,章叔铭正对着那一叠供词忧愁。他向来的本性就是当断则断,从不含混,是以先前的密折奉上去以后,他就密谕督标军士监督住了阿谁所谓观风使。固然天子委派的观风使都是微服而行,很难辩白,但毕竟还是有信物为证,而这个冒牌的货品也不知如何和武昌知府等几个官员拉上了干系,现在气势极其放肆,竟连他这个总督也不放在眼中。
章叔铭没想到程嘉另有这一招,神采顿时更丢脸了。不过,此时现在他也顾不得天子旨意未到,狠狠一拍身边的几案,厉声喝道:“程嘉,这是你逼迫本官定夺!你冒充朝廷观风使,收受两湖官员贿赂,就觉得本官真的没有证据么?你那行囊本官曾派人查探过,共有金票和银票合计二十万两。不说你那边底子就没有朝廷的公文和凭据,就是你真是观风使,凭你的那些罪证,本官也可先即将你拿下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