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至此。麋子仲一时,神游天外。
无愧湖海豪士。陈元龙,屏气凝神,步步血印,向曲廊走去。
“挡我者死!”雷薄纵马扬刀,声似厉鬼。
操琴之士,亦知陶公心声。亦或是,操琴便是陶公。
“城内杀敌。”陈宫答曰。中庭迭石处,一箭贯喉,正出辕门射戟,吕奉先。
按与陈登商定。先是薛礼先出,恪守金城。举火为号,陈登再行火攻。金城不落,陶公得全。然如此一来,吕布与袁术盟约,便未能达成。今后,定落人话柄。更有甚者,袁术若将盟约,公之于众。必令天下哗然,关东骚动。然若冬眠不出,待淮南死士,攻破金城。盟约达成,付之一炬,死无对证。先前。吕奉先,为苟全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事。悉数讳饰,后顾无忧矣。
陈宫料定。见薛礼迟迟未动。陈登必当机立断,率军先攻。若再沉思。即便袁术劈面,吕布亦足可自辩。非(吕)某不予广陵,乃因陈登胆小妄为,冒然行事也。何故至此?只恨陈登心向陶谦,不能为我所用。
正如陈宫所言。马齿徒长,始作俑者。陈元龙,尚未窥破。袁术,当局者迷,又岂能自醒。
步入中庭。玄楼白院,一尘不染。唯居中迭石旁,斜靠一人。
闻此言,陈登不由泪目。
与陈登四目相对,骇然之色,油但是生。再思入城时,薛礼言行。麋竺如何能不觉悟。必是受吕布之命,薛礼才冬眠章台宫中,迟迟未动。
“陶公相召。”赵昱照实作答。
琴音既心声。
“陶公,相护之恩,相托之义。(陈)宫,戴德戴义,岂有侵犯之心。”陈宫透露肺腑之言。
“来者何人。”便有弩士,居高喝问。
屠尽内城死士。留陈国弩士,守备府邸。吕布率麾下狼骑,出后院角门。追杀城内残敌。此去,必行乔装打扮。
二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遂成连环计。
但见府门敞开,血流成河。积尸成堆,无从纵马。陈登毫不游移。捉刀上马,踏尸而进。前院更是触目惊心。积血浸泡尸身,竟觉热气逼人。血腥令人作呕。
无怪子城沦陷之快。广陵太守赵昱,竟临阵脱逃,遁入陶谦府中。然,陶公又如何晓得?莫非,陶公暗施诈术。行以退为进,称病辟祸。非也。陶公若非积重难返,又岂会举州相托。何不静待蓟王返来,再上劝进表。
“陶公安否?”陈登不敢粗心。
心机疑问。陈登疾步登堂入室。
“(陈)登,受教。”陈元龙佩服。
眼看奔冲期近。忽见一将,跃马桥头。
便在此时,徐州别驾麋竺,亦入阁房。
双目圆睁,惊怖莫名。陈元龙,仓促而过。不知此人,恰是袁术麾下悍将陈兰。本欲攻杀陶谦,以丧敌胆。岂料累己命丧鬼域。
浑身无创。唯有一支利箭透颈而出,入石三分。
“府君少安。”陈登穿堂而过。将入后院,便闻琴声婉转。侧耳聆听,恰是《蔡氏五弄》之《游春》。
“不(能瞒)过元龙,何故取信(袁术)。”陈宫答曰。
“赵府君。”陈登掷地有声。
背影似曾了解。电光石火,陈元龙已涣然冰释。弃刀解鞘,摘盔除靴。轻身入室。与琴师并榻而坐。
若以徐州论。陈宫与陈登,二人联手。挫败袁术诡计,保全徐州不失。“二陈”,必立名关东。
“何故先至。”陈登必有此问。
“将军安在?”陈元龙又问。
“『献地商於·徒长马齿』,虫篆之技(雕虫小技)也。”陈宫笑道。
帷幄低垂。另有一人,榻前操琴。
正襟端坐之人,竟是广陵太守赵昱。
陈公台,足智多谋。陈元龙,双全智勇。二人若为左膀右臂,同心勠力,帮手吕布。可与曹孟德,一争高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