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良臣择主。天时天时人和,皆不握于女豪之手。何不适应局势,于人于己,于汉于羌,皆取百利而无一害。”戏志才劝道。
“那个可被选?”
此,亦是谋主与谋士的辨别。
“刀剑无眼,存亡不怨。自是常理。”女豪点头。
“女豪岂不见大单于檀石槐故事?”戏志才一针见血:“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收罗山川水泽盐池。控弦十万,无可对抗。然,大单于一朝死亡,鲜卑回声崩散。再不复先前。敢问女豪,可比大单于否?”
西倾山,钟羌王庭。
“那好。”戏志才笑道:“百万钟羌皆死矣。”
“若事成,当如东羌普通对待。”女豪忽有些后怕。
“此乃常理。”女豪悄悄点头:“我一人之性命,又如何能与百万性命,比拟。”
杂物帐篷。
竟是蓟王三弟。
天气尚早,便又将障塞内积雪,打扫一空。扎稳营盘,恪守待援。
戏志才悄悄点头,反问道:“若羌人来袭,被我主尽数屠之。亦是常理乎?”
“如你所言,鲜卑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我族不过漫衍西倾山周遭五百里之土,如何能比。”
“如女豪所想,破钟羌易,降西羌难。”答话之人,乃是戏志才:“我主,乃当世雄主。忠义分身,一视同仁。欲效东羌之举,将西羌亦归入大汉治下。”
刺探动静的东羌懦夫,悄悄返回。
戏志才肃容施礼:“女豪能以汉羌大局为重,志才不过顺水推舟耳。”
“哼!”女豪嗤鼻一笑:“我羌人善于高江山谷,与世无争,逐草而居。六合任我驰骋,何其畅快。何必屈膝为奴,仰人鼻息。”
“一日可聚七成,三日齐聚。”女豪答道。
“敢问女豪,本日之钟羌可比昨日之鲜卑否?”
“趋利避害,世之常理。野狗亦惜命,何况人乎。”女豪辩驳。
“何出此言。”女豪皱眉。
阿素遂将白城障下二日血战,细细说来:“此乃天意,我等羌人又如何违逆。”
“当时蓟王幼年,初出茅庐。今如日中天,天下闻名。昨日如何与今时比拟。”女豪一声长叹。
“本日之时势,可比昨日之时势否?”
“本来如此。”女豪这便觉悟:“久闻戏丞大名。三日之义,四才通达。常不避艰险,善于奇谋。本日果见一斑。之以是兵行险着,藏匿王庭。便是要说降与我。不战而屈人之兵。”
“统统皆如女豪所愿。”戏志才隐去目中精光,肃容再拜。
女豪言外之意,戏志才焉能不知:“便是说,若真将女豪掠走,钟存多行另立,而非倾巢来救。”
“女豪当知。假和亲之名,我等已探得王庭之地点。只需雄师到达,便突袭王庭。屠尽一干人等。所谓‘擒贼擒王’。王庭毁灭,钟羌群龙无首,必定大乱。我主已命右军校尉徐晃,左军校尉周泰,兵进洮水河谷。扼守各处交通要地。断西倾山首尾。现在雪大封山,万物残落。钟羌各部,拖家带口,牛羊成群,如何避过层层截杀?若失了牛羊家小,茫茫雪原,满目冻土。即使孤身逃脱,又如何存活。”
“当是王庭巫祝之女,‘许女’。”女豪答道:“我方才继位,未有子嗣。‘许’乃先母嫡妹。‘许女’便是我从妹。若无不测,当为下任‘许’。”
“女豪此言谬矣。”戏志才点头道:“羌人据水草丰茂之地。虽坐拥天时天时,何如时有灾异。暴雪洪旱,天象无常。若当真任命,又为何不坐以待毙,反起兵抄掠我大汉边郡。饥饿之下,亦杀人越货。无所不消其极。敢问女豪,当真只是‘善于高江山谷,与世无争,逐草而居’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