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楼上那红衣少年,已穿了鞋子戴了小帽,手拿一卷书画模样的纸卷欲往楼下走,看李坚拽了女人掩上门去,遂做了个鬼脸,眉毛挑上额去。他往楼下望望,见世人无人重视,便轻手重脚走到那扇门前,听了一听,再挪到窗户跟前,用手指捅破窗纸,一只眼睛往房内细看。谁知看了两眼脸便作懊丧,口中喃喃叹道:“都是一个套路,好没劲。”叹毕瞄了眼手里的纸卷,轻声下楼,房内无人发觉。这下可知这少年刚为何活动为人所斥了,额上铜钱大的青块也非无辜。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那妈妈名唤青实,名似青涩之意,其早已人老珠黄。瞥见曹启一人闯将出去,却又如此打扮,猜想不是甚么客人,话里已带了不满。更何况本日是王大爷包场,火炉香烛女人都齐备,正热烈收场,可不想有甚么事端。
北宋都城。徽宗宣和元年(1119)。冬。
撷芳楼全部将天街的北头占了,后门出去一条小胡同,不通往天街。少年只得左拐又拐,黑暗中勉强辩了方向,还翻了一户柴房的院子,半个多时候才转到了该到的处所儿。雪仍未停,少年站住搓了搓手,将纸卷上的雪花弹去,望了望面前这座宅院。
“小兄弟慢走,探听个事情。贵店是天街最靠北的酒坊,再往前最高最标致的楼是哪一个?”后半句说得有些吭巴,像是转述。
妈妈不容曹启答话,早命了两个仆人一人一只胳膊一架,全部将他抬将出去,而曹启还在胡思乱想当中,只脚下一空,才发明已被推到了院内台阶下。心知完成不了蜜斯的心愿,可心又不甘。因为那人已经找到,只是见不得。望望天已入夜,只得闷闷家去。
话说撷芳楼内,曹启这闲杂人等既被逐出,一干人持续欢闹起来。李坚昂首望那红衣少年,已渐渐走进走廊拐角处不见,才复又端起酒杯,搁在青实唇边,双眼含笑道:“妈妈为何难为人家,既然找着了人,何不放了他们相见,免得误了人家要事。”
少年下到热烈的穿堂,将拿纸卷的手背到身后,落拓站在世人桌边不远处,眼睛盯着吹打的女人,一副闲了发慌的模样。世人瞧了瞧他,都不睬会。他沿着墙边转了两圈,不声不响溜进穿堂后廊的暗影里。伸头望了下青实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快步跑过空无一人的后廊,又过了个小院,推了后厨房的木门。一个看火的小伴计坐在灶旁打打盹,少年将手掌放到他面前晃了两晃,抽身闪出了后门。
天街上最后一个开着的店铺也撤了最后一个叉竿,那伴计跺顿脚,发明天上的雪已是扯絮普通,忙把手放进怀里顶着风往下处走,冷不防一下撞到曹启身上。挪了身子想持续走,却被一把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