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他的目光畴昔,眼眸和顺,如初见的模样。
太后在正殿里候她,此次倒是非常客气,不等她下拜就上前扶了她起来,高低打量。容郁心中忐忑,道:“不知太后召见,但是有甚么事容儿能够效力。”
环顾四周,书架后沉灰的墙,平平并无奇处,容郁五指微屈,想要叩听空实,才触到墙面,倒是指尖一痛,忙忙缩手――那墙面本来光滑至极,但是方一触手,蓦地就钻出几千几万的针,密密麻麻列着。
书房在慈宁宫最西,一眼畴昔,占地比正殿还大些,但是从正门进了,却也并不如何空旷,许是被书填满的原因。书很多,林林各种,天文地理,奇门异术,容郁跟着太后亦步亦趋,手内心不觉冒出汗来。
容郁生硬地随她出去,指尖一阵一阵的酥麻。
容郁转头去,太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今儿真是乏了,打个盹竟花了这么久,倒是萧瑟你了――看到有喜好的书了吗?”
容郁大惊,惶惑然跪倒:“容儿自问并无率领后宫之能。”
容郁心下稍安,却不知绛绡对每个妃子都是同一套话,连字句都没改过。
她一心看着指尖伤口,也没重视四周,直到面前大亮了,昂首来,又是一惊:
容郁惨淡笑一声:本来这就是关雎宫。
容郁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只将素白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头低了又低,恨不得地上生缝,好直接跳出来。
容郁多么机灵,天然明白太后是在表示她,她中的毒只要每三月来慈宁宫取一次解药便可,心下一松,笑道:“诚所愿也,不敢请耳。”
想通此节,心不由也重重沉下去。
“是,皇后仁慈。”
忻禹笑道:“不错,昨儿是梨,今儿换成杏了,但是为甚么必然要加桂花呢,是否因为桂香浓烈?”
天衣无缝。
太后笑道:“阿微自幼长在王府,众星捧月似地养着,哪有甚么谅解下人的心机,你就不必为她讳饰了。”
容郁那里还敢再去动书,只笑道:“容儿目炫狼籍,竟是不知看哪本为好。”
那宫中诸多女子见了她亦全无反应,既没有出来的意义,也无人呼救,坐的仍坐,卧的仍卧,恍然未曾见门,未曾见人。容郁看了半晌,俄然想道,是了,如果她的面庞被毁成这个模样,就是让她再回翠湖居,她也是不肯的。
容郁的心在腔子里险险一跳:“臣妾那日随陛下去慈宁宫,陛下似是对桂花糕情有独钟,以是……”
走了半日,太后忽止步道:“哀家公然老了,不过这一小会儿,倒觉乏了,你先看看罢,哀家去歇着了,在哀家这里不必拘束,当是你的翠湖居好了。”
太后凝睇她的面庞,她见过无数如许的面庞,比她更像的也有,但是她偏有些别的东西,在畴前那些嫔妃身上她从没有见过,许是因着这个原因,天子才待她分歧,让她多活些光阴罢,她冷静地想,口中只笑道:“无事――无事老婆子就不能传你了么?”
不过盏茶工夫,裂开的墙却又缓缓闭合,书架仍照原样升上来。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通报,声音方歇,忻禹已经大步出去,视野落到容郁面上,浅笑道:“你也在这里啊。”容郁见他额上微汗,心中不由打动,想道:他必是得了动静,怕我有个万一……如此,倒是我愧对于他了。
“既是费心,不看也罢。”太后走过来,亲亲热热携了她的手:“来,天子送了新奇的果子露过来,你也来尝尝。”
容郁不敢想下去,如若事情当真牵涉到忻禹,她就是填上一百条命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