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郁不敢想下去,如若事情当真牵涉到忻禹,她就是填上一百条命也是徒然。
容郁惨淡笑一声:本来这就是关雎宫。
容郁忙打叠起套话答复太后,又施礼恭送,待太后身影消逝在门外,方才长舒一口气,目光返回到书架上,逡巡不定,想道:以太后的性子,特地召了她来见,天然是有话要说,偏又不说,引她至此,又是因着甚么原因呢?
容郁转头去,太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今儿真是乏了,打个盹竟花了这么久,倒是萧瑟你了――看到有喜好的书了吗?”
那宫中诸多女子见了她亦全无反应,既没有出来的意义,也无人呼救,坐的仍坐,卧的仍卧,恍然未曾见门,未曾见人。容郁看了半晌,俄然想道,是了,如果她的面庞被毁成这个模样,就是让她再回翠湖居,她也是不肯的。
太后凝睇她的面庞,她见过无数如许的面庞,比她更像的也有,但是她偏有些别的东西,在畴前那些嫔妃身上她从没有见过,许是因着这个原因,天子才待她分歧,让她多活些光阴罢,她冷静地想,口中只笑道:“无事――无事老婆子就不能传你了么?”
容郁那里敢驳太后,只顺着她道:“太后明鉴。”
太后笑道:“阿微自幼长在王府,众星捧月似地养着,哪有甚么谅解下人的心机,你就不必为她讳饰了。”
未几时到慈宁宫。前次来是早晨,月色昏黄,看甚么都不甚逼真,此次倒是天光恰好,慈宁宫不若兰陵宫大气富丽,胜在精美详确,一步一景,纤细处尤见心机。
容郁多么机灵,天然明白太后是在表示她,她中的毒只要每三月来慈宁宫取一次解药便可,心下一松,笑道:“诚所愿也,不敢请耳。”
容郁低头去,微光下指尖一点暗红,瞬息转为幽蓝,知是中毒,内心不由一灰,想道::却不知那里获咎了太后,惹来如此杀手。
容郁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只将素白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头低了又低,恨不得地上生缝,好直接跳出来。
她一心看着指尖伤口,也没重视四周,直到面前大亮了,昂首来,又是一惊:
本来关雎宫在这里。
容郁的心在腔子里险险一跳:“臣妾那日随陛下去慈宁宫,陛下似是对桂花糕情有独钟,以是……”
走了半日,太后忽止步道:“哀家公然老了,不过这一小会儿,倒觉乏了,你先看看罢,哀家去歇着了,在哀家这里不必拘束,当是你的翠湖居好了。”
本来构造震惊,灰墙竟是两下里裂开,暴露一座小型的宫殿来,那宫殿与翠湖居仿佛,也有湖,湖上也有亭,外间种下无数的木槿,葱葱,又有很多人影幢幢,或坐或卧,竟是涓滴不在乎有人张望。也有一两个转头来,容郁瞥见她们的面孔,俄然之间闻声本身的心“怦怦”作响,跳得又惊又急:那些女子容色干枯,面上又纵横各色伤疤,狰狞,扭曲,将清秀的脸毁得丑恶不堪,但是那眉眼拼集起来,容郁还是认得――她恨不得她不认得,但是这张面孔她委实再熟谙不过――在镜中她日日都有见到。
次日忻禹上了早朝,容郁闲极无聊,坐在偶然亭里做针线,太阳垂垂上来,忽知琴来报,说是慈宁宫遣人前来,请容妃畴昔。容郁手一动,针刺破手指,殷殷的血溅在乌黑的织锦上,如桃花盛开,素净非常。知棋扼腕道:“可惜了好好一张帕子。”容郁怔道:“原是承诺做给春燕姐的,春燕姐随皇后去了,你帮我去兰陵宫烧给她吧,尽了我的心,小小污损她不必不怪我。”知棋领命去了。
容郁忙忙要跪下认罪,太后却拦住她,含笑道:“不过和你说些顽话,你又当了真,在皇儿面前也这般束手束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