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凝木低声应了一句。
杨煜眼底毫无笑意，可他的笑声却在殿中回荡了好久，直到大殿上的烛火垂垂暗下，直到那两小我的身影垂垂隐去，直到殿上又被照得灯火透明普通亮堂。
杨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纸，懒惰地靠在案几边上，拿起桌上一杯酒，对着那照不进殿堂月光的冷月遥遥举了一杯。“意义就是――”他轻描淡写地一笑，抬头饮下杯中酒。
杨煜如深潭普通冰雪漫天的双眼紧紧盯着凝木，半晌，他抚额大笑起来。
“纪芷韫，你给我听好了。”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眼中暗涌无数，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论伉俪，我是夫，你是妻，该当顺从夫君；论君臣，朕为君，你为臣，不得过问天子事！我待阿凝如何，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
“阿凝？如何，不高兴了？”
她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刚毅与严肃，双手托着圣旨卷轴高举过甚，迟缓而又慎重地一字字道：“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她头抵着冰冷硬邦邦的空中，凤冠的珠穗垂落下来晃闲逛荡，落到地上收回细碎的响声。
“好。”杨煜一甩衣袍下摆，干脆回过神来，直视着纪芷韫，怒极反笑。“你就说说，这一次有何不一样。”
“陛下！”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杨煜便微微扬了扬嘴角，忽地一手用力拍在扶手龙头之上，厉声喝道：“既然不敢妄言为何还信口雌黄！明德，你真当这朝堂之上是你随便胡乱辟谣之地？！”
杨煜已不再是当年贤明神武的少年天子，凝木却还是当年那一张绝世无双的脸颊，肤如凝脂，眉黛烟缈。独一分歧的，便是她身上已经披上了紫红的宫纱，凤簪发鬓，额间也不再是当年一水花钿，而是被人点上了鲜红的朱砂。
“高公公，”名唤明德的人微微欠了欠身，“我在和陛下议论家国大事，几时又轮获得公公插嘴了？”
“……”
“这个是……遗世独立，成仙而登仙！”
“这个我懂。”凝木扬起一抹笑容，坐在椅上转了回身，发间的朱钗跟着她的行动微微摇摆。“可这有甚么意义吗？我见不着昨日的玉轮，可我能见着本日的玉轮啊，明天的我，天然也能见着明天的玉轮。有甚么……好哀痛的呢？”
宫灯里缓缓燃着烛火，灯芯啪地一声爆开。
“我杨煜要的东西，向来就不靠命！这江山是我亲手打下的，这南朝是我亲手管理的！为甚么要听信阿谁老东西的胡言乱语，白白把江山拱手送人！”
“好！你说得对！朕的心也就是你的心，朕不健忘，你也不会健忘……阿凝啊，碰到你，真是朕这平生中最不悔怨的事。哈哈哈哈……”
“宸妃娘娘操行甚笃，贤淑良德，臣觉得，宸妃娘娘可为后。”
“陛下，”眼看杨煜模糊有暴怒之势，纪芷韫又磕了一个头，赶在他之前持续说道。“臣妾晓得，自古以来虽多有红颜祸国之事，但归根究底，都是帝王之错，与红颜美人无关。可陛下，这一次不一样。”
“甚么狗屁运气！甚么命三运七，都是放屁！”
“今时不见……前人月？”凝木当真地跟着他默念了一遍，再次点头。“这是……甚么意义？”
杨煜点头一笑：“是谁说的，朕已经健忘了，想必她也一样，都健忘了……”
“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
那站起出列的人却仿佛没有感遭到任何非常普通，直挺挺地在大殿中立着，虽是低头垂目，倒是任谁也能看得出他说此话时满腔的不平与气愤。
凝木仿佛被惊醒一样地点头：“没有！……没有。我……我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