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安排在皇后榻边的婴儿摇篮,摇篮中料想当中地放着一个被红色锦缎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只是那婴儿的神采却有些发青。
我闷闷道:“你方才……”
“你们两个也是够了,”司命无法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不让你们打情骂俏,你们还真的斗起嘴来了?酆都比来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地府星祸,外人向来插手不得,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再者,就算那梢公再有通天之能,这里有阎帝和转轮殿看着,不会出甚么事的。酆都帝君既能上神霄殿赴宴,没事理他预感不到这里会产生甚么,用不着我们在这里瞎操心。”
“你不管?”我奇特了,他先前还因为周言苦苦等候了三万年而前去深渊要地寻觅洛玄呢,如何到了酆都就这么不热情了?“但是你之前不是因为周――”话说到一半,我就顿住了。
“开镜。”他硬邦邦地扔下两个字。
话说返来,酆都如何仿佛也真不关沉新的事,沉新是苍穹弟子,又不是酆都鬼君,思及此,我的底气就有些不敷了,话也变得小声起来,到最后只含混说了三个字,就把其他的话都咽归去了,只是内心有些没出处的失落。
“你想到哪去了?”我正兀自闷着心,沉新大抵是从我面上看出了些甚么,当下就发笑道,“我固然算不上热情,但我好歹也不冷血吧?你在想甚么呢。”
脚下的此岸花随风摇摆了几下,三生镜面上就出现了水花一样的波纹。
“当然不是。”司命淡定道,“这是用三生镜的通法,万物有始有终,我们既然要看他们的终,天然要从统统的最后开端看。现下司徒令已经出世,这始我们就算看过了,接下来就不消这么费事了。”
沉新面无神采地盯着司命盯了好半天,直到后者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知是心虚还是不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时,他才收回了目光,快步往耸峙在此岸花堆中的三生石走去。
我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你是说她要死了?”
我直觉有好戏可看,也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我想起了沉新面对洛玄时说的话,他并不是因为周言才前去深渊寻觅洛玄的,他是因为四方玉玺在洛玄手里才去的。
我被他这态度给气着了,真是,都这时候了,他如何还想着挤兑我!“都这时候了你还这么个态度,酆都要出事了!你也不管管?”
“你――”
他说着就挥了动手,四周的气象顿时一阵扭曲,如水波般闲逛了几下后,宫殿的一应安排未变,那些乱糟糟的宫女太医产婆却没了,我们也从外间来到了皇后的寝宫阁房。
司命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沉新又折返来拎住了他的衣领,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到了三生石边。
“哎哎哎,你别乱来,这事要重新提及的,不然你们绕不明白――”
司命凝睇了黑沉沉的忘川半晌,才回过了头,神采间仍有几分疑窦:“也罢,归正都已经到了此岸,我们总不能甚么都不做就归去,好歹把三生镜看了再说。只是有一事,我……要说在前面。”
当产婆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满脸忧色地大声叫着“恭喜陛下,是个公主”时,司命在一边道:“燕景帝建元二年八月月朔,谢后诞下一女,景帝大喜,赐名为令,封号永安。永安公主司徒令,恰是我二嫂问露仙子的第十世循环转世。”
四周统统与忘川此岸有关的事物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都丽堂皇的尘寰宫殿,不时有宫女自重重帷幕后行色仓促地跑出,端着一盆盆血水和被鲜血感化的汗巾出去,而刚才我闻声的女子尖叫声在此时又响了起来,只不过比之前听上去要衰弱多了,仿佛力量用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