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显得有点不甘心,道:“先帝是说过如许的话,不过当时长毛阵容正盛,先帝又龙体有恙,当时说这话能够是有点急。我大清自入关以来,汉人封王者,不过吴三桂等数人,可他们却……”
“哀家这有几个折子,六爷能够看一看。”慈禧让安德海拿了三个折子给恭亲王,这是三个御史的参折,满是对着他曾氏兄弟和湘军而来的。一是御史朱镇奏陈金陵善后事,谓兵勇宜斥逐,田宅宜清还,灾黎宜抚恤,商贾宜兜揽,而曾国荃办善后,却先事扰民,毫没法纪,遂使金陵城的善后越办越乱。奏请罢掉曾国荃的巡抚职务,另在朝中拣择干员前去办理。一份是御史廖世民奏曾国潢在湘乡仗其兄弟之势,威胁县令,干预公事,私设公堂,挟嫌抨击,乃至以人头祭祖宗,导致县令每隔三五天便躲在屋里痛哭堕泪,谓曾四爷又要借其手杀人了。奏请朝廷命湖南巡抚严惩劣绅曾国潢,以肃乡纪。一是御史蔡寿祺奏湘兵各种犯警情事,列举曾国藩、曾国荃、李元度、刘蓉、鲍超等人放纵部下胡作非为,谓这些年来湘军攻城掠地,朝廷所得者少,所损者大。此次霸占金陵,纯因长毛气数已尽,非战之功。湘军本地痞之众,乘时而起,很多人已占军政高位,实非国度之福,诚为不测之患。此辈只宜授以卑职,不能寄以重担。
恭亲王说:“据他说是为了剿除长毛,江苏境内长毛已平,但是浙江境内另有长毛。”
虽说曾国藩一再叮咛本身要以老庄之道养心,把名利看得淡些,但到底不能做到淡忘的境地。另有沅甫部下这一批骄悍的营官,论功绩都相差无几,如果恩赏不同过大,相互不平气,难保不生不测。另有彭玉麟、杨岳斌,封闭江面,占有九洑洲关键,为霸占金陵立下了汗马功绩,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城,他们的犒赏又是如何呢?另有曾纪泽、李鸿章,在浙江兵戈的左宗棠,在江西兵戈的沈葆桢,目前正在南下追杀逃兵的鲍超等等,他们或拖住了长毛各路兵力,或一道参与攻城,都为霸占金陵立下了不成消逝的军功,清廷又如何夸奖他们呢?这一系列题目,把曾国藩搅得心烦起来,一旦出了甚么不对,都是他的任务。
曾国藩接到曾国荃和曾纪泽的手札,晓得金陵已破,大喜,顿时复书,说他本日就出发奔赴南京坐镇东南。但同时,他也考虑起今后的事。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平了长毛,大功胜利,曾国藩却也忧心忡忡,时候担忧兔死狗烹,不测之祸临头。
朝廷对于长毛起事,吏治无能,民生凋敝,洋人凌辱,都是软弱无能、束手无策,唯独对汉人的防备,特别是对握有重兵的汉人的防备,倒是老谋深。眼下固然湘军兵力在苏、浙、赣、皖南等处占着绝对上风,但官文、冯子材、都兴阿等环伺四周,特别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虎视眈眈。统统这统统,仿佛早就为着防备湘军而摆设的,只等湘军一有背叛端倪,便会四周包抄。另有左宗棠、沈葆桢,位列督抚,军功赫赫,对曾国藩的不满情感早已透露,而朝廷极力皋牢,成心扩大内部裂缝,从而达到分化的目标。即便幸运黄袍在身上穿稳了,他还要想着心高气傲、倔强乖戾的九弟,斧声烛影,千古之谜,老九不就是赵光义吗?
恭亲霸道:“圣母皇太后放心,臣已令僧王的蒙古铁骑开赴安徽江苏鸿沟,镇江的冯子材部也在增兵。左宗棠那边,早就跟曾国藩分道扬镳,离心离德,至于各省湘系督抚,朝廷给他们的封赏不成谓不厚,这些人早就没了湘军之初的那份连合,这几年的奏折中,多有相互参奏的,就算曾国藩有所异心,他也是成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