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统统,慧觉就把胖胖的身子屈在佛前的蒲团上,毕恭毕敬地叩了三个头。每个头都叩得非常当真,双手摊在身子两面,掌心朝上,手背着地,额头直接叩到了空中上。慧觉法师这么一大把年纪,身子又胖,膝下另有五寸厚的蒲团。叩首叩到这个份上,也是需求一些工夫的。
老衲人叩完头后,径直站起家来,腿都不颤一下。然后双手开端挽着“诀法”在水碗里比划着,嘴里念着:“南斗火官除罹害,北极水神祛凶灾,速灭三灾八难苦,信士有福天然来。”接下来语速加快,我没有听清楚,大抵就是“南无观世音菩萨,寻生救苦观世音……”之类的佛偈。
信士?慧觉如何称我为信士?信士是穆斯林的专业用语,原词叫“穆民”。意义是顺服真主的人,是伊斯兰教信奉者的总称。老衲人慧觉是佛家弟子,如何也用上信士这个词语?
我不敢游移,仓猝伸手去端水碗,却被慧觉点头制止,因而就从速低下头去就着碗沿喝水。直到碗里只剩下几块蜷曲残破的灰烬,慧觉才把碗收了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慧觉拖着长长的调子,从阳平到阴平:“我方才说的你是第六个信士,并不是说只要六来过,要说善男信女,这半年来少说也是上千人了。”
慧觉法师将我带进大殿以后,也不叫我在佛祖面前跪下,就在一边坐着等。法师从大殿门前的如来佛像尊座下的桌案里拉出了一个近似抽屉的小箱子,在内里选出一张黄符。然后端起案桌上的一个土碗,到中间的一个塑料壶里倒了半碗水。
我站起家来,等着法师叫我把碗里的水喝下。
老衲人和小和尚就相视而笑。
内心不免发慌,对这两个和尚的警戒还是放不下。
“这是觉明。”慧觉法师抬手指了一下小和尚,我当即点头,叫了一声“觉明徒弟。”小和尚仓猝作揖回礼:“不敢不敢,就叫我觉明吧。”
老衲人慧觉本身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然后才号召我也坐下。因而我效仿法师的姿式,也盘腿坐在蒲团上。因为有一些武功根本,我盘腿的姿式和慧觉的差未几一样正规,左脚掌压在右大腿上面,右脚掌抬在左大腿上面,两个膝盖平行放在蒲团上。蒲团是草编的,不算软,但也不硬,刚好。
不料慧觉却没有出声,抓起桌上的一只筷子,粗的一端放在桌面上,筷子就直立起来。然后又把阿谁水碗碗底的正中间,顿在了筷子的尖端。一只筷子就顶着一只水碗直立着,像耍杂技普通。
我算是明白了,这座寺庙就慧觉和觉明两个和尚,慧觉是方丈,觉明是小和尚,诵经、扫地、烧饭甚么都干,也就是个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