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裴嫣迟早都会晓得——不说别的,按体制,到了辰时正牌,新婚之亲王佳耦便得去叩别天子,并到各宫存候以后即行出宫,可现在这宫怕是不那么好出了,别说出宫了,就是眼下这座武德殿何时能出得去还难说呢。李贞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将真相奉告裴嫣,长出了口气,安稳了下心态,缓缓地开口道:“嫣儿,本王虽从未曾跟你提过宫中之事,可想来以你的聪明,当是能看得出现在这个朝局的根由地点,现在父皇已经决定立储了,只不过那储君却不是你家夫君,值此新储当立之际,其他皇子只怕是不得不受贬离京了,本王自也不例外,嫣儿才刚嫁于本王,便得刻苦,本王……”
长孙无忌那张胖脸上此时尽是可贵的严厉神采,再无昔日里常挂着的那种浑厚的笑容,一本端庄地开口奏道:“陛下,现在储君已立,按我大唐体制,诸王当藩镇四方,觉得樊篱,老臣觉得此事当行动妥,望陛下明鉴。”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就在这难耐的沉寂当中,长孙无忌突地冒了出来,躬着身子大声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殿下请留步!”就在李贞走到离大殿出口处独一数步之遥时,一名白眉老衲从殿门口闪了出来,口宣一声佛号,挡住了李贞的来路。
“臣等叩见陛下,”一起子朝臣们忙停止了群情,各自归队,三叩九拜地大礼拜见。
李贞本就没筹算跟了缘和尚脱手,其企图不过是想密查一下真假罢了,此时见吴升赶到,自是见好就收,哈哈一笑,退了小半步,如山的气势立时消逝殆尽,扫了眼吴升手中的令牌,淡淡地问道:“本王的那些兄弟现在但是都在宫中?”吴升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敢说慌,可当着世人的面又不敢将真相通盘道出,只能是默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尚未开口,下头已是闹哄了起来,无他,到了此时,谁还看不出这场戏压根儿就是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合起来演的,这一头刚立了太子,那一头就立马拿诸皇子作法,虽说合于体制,可架空诸皇子之心倒是明摆着的事情,一干子朝臣们此际虽都刚受了赏,可谁也不敢包管李世民不玩秋后算账那一套,这兔死狐悲之意自是大起,不过群臣们只是交头接耳地群情着,却也无人有胆量站出来表示反对,即便如此,那嘤嘤嗡嗡的群情声也足以表达群臣们的不满之情了。
“殿下。”已起了床,正由两名宫女婢候着打扮的裴嫣被李贞的脚步声轰动,忙侧转过甚来,号召了一声。
“皇上驾到!”就在朝臣们乱哄哄地议个不断之际,新任内侍监柳东河那尖细的嗓声响了起来,李世民、李治父子俩一前一后从后殿中转了出来。
望着裴嫣那红润的小脸,李贞没出处地一阵心疼,强自笑了一下,对着那两名宫女一挥手道:“尔等都退下罢。”
“嫣儿,我……”李贞握着裴嫣的小手,一时候竟不知说甚么才好,脸上尽是歉然之意……
“儿臣伸谢父皇。”就在这么片使报酬难的死寂当中,晋王李治从大殿的一侧站了出来,率先叩首谢起了恩,他这么一出头,朝臣们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乱哄哄地各自上前叩首三呼万岁不已。
辰时三刻,太极殿里人头涌动,在京之五品以上之官员以及宗室诸王都已齐聚于此,熟悉的大臣们此际全都凑在一块,窃保私语地议着事情,很多大臣的脸上都带着丝惶恐之意,这也不奇特——大师伙都是动静通达之辈,几位皇子彻夜未曾回府已是蹊跷之兆,本日一早各王府邸全被南衙军团团围住就更显得局势紧急,而诸位大臣全都是被圣旨临时召入了宫中,谁也不晓得目下的事情究竟恶化到了何种程度,也不清楚皇上如此作为究竟是何筹算,那些个明白表过态支撑各皇子的大臣们现在更是有些子魂不守舍——拥立,拥立,拥对了是从龙之功,可如果拥错了,那乐子可就大了,虽说李世民一贯宠遇朝臣,可事涉东宫之争,谁敢包管李世民不会下煞手,能不能保住乌纱帽还是小事,如果是以而丢了卿卿性命那才是冤哉枉也,瞧目前这架式,这等能够性还是不小的,也由不得朝臣们不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