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极度的镇静!固然身上的白衣已变成了血衣,汗透重甲,身材也怠倦得很,可走在上山的路上,薛仁贵还是镇静得难以矜持,当然了,他有充沛的来由镇静,就凭他一个戋戋的右郎将竟能够觐见天颜,这等光荣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此时的薛仁贵恨不得一步便能登上山顶去,但是想归想,做归做,该守的端方,薛仁贵自是不会去违背的,也就只能按耐下冲动的表情,由内侍监柳东河伴跟着稳步向山顶上行去。
“哦。”李道宗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略一沉吟以后,咬了咬牙道:“柳公公,本官有件事要就教一下薛将军,不知可否通融一步?”
战事尚未结束,一帮子陪侍的大臣们便即簇拥着挤上前去,对着李世民便是一阵猛拍,各种献媚之辞不断于耳,吹鼓之声如滚滚之江水绵绵不断,又怎个热烈了得。
“大哥,现在这局面,唉,他娘的,杨万春阿谁混帐竟敢临阵脱逃,要不是这厮拆台,我等岂会落到这般地步,这该死的狗贼,娘的,拿住那厮,老子非扒了他的狗皮不成!”高氏兄弟俩安排了军队的宿卫以后,挤在一间临时用茅草、树枝搭盖起来的简易屋子里,冷静地对坐了很久以后,性子急燥的高惠真率先沉不住气了,肝火冲冲地站了起来,将带兵逃脱的杨万春骂得个狗血淋头。
……
“突围?嘿,二弟,你倒是突突看,山下但是十几万唐军,拿甚么来突围,去送命还差未几!”一见高惠真瞎嚷嚷,高延寿顿时便急了,眼一瞪,痛斥了一句。
“拜见陛下,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陛下包涵。”薛仁贵跟着柳东河上了山顶,大老远就见李世民正面带浅笑地向着本身招手,忙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长孙无忌话说得动听,实在不过乎是不想看着又一名李贞一系的将领冉冉升起罢了,这点谨慎肠虽埋没,却瞒不过一样老谋深算的李绩,但是李绩一样也不如何但愿本身在军中的权威遭到打击,此时见李世民将探听的目光扫了过来,立马站了出来道:“陛下,司徒大人所言甚是,戋戋一安市城岂能挡我雄师之天威,还是先拿下此处的敌寇,再作计算为妥。”
“恭贺陛下,好一场大捷啊。 ”
“呵呵,薛将军过谦了,陛下但是甚少夸人的,本日……”柳东河偷目睹薛仁贵脸上暴露羞怯的味道,心中暗自好笑,但是话却还是说得非常客气,正说着呢,冷不丁见李道宗从道旁的林子里闪了出来,忙不迭地便停了下来,一拱手道:“李尚书,您这是……”
酉时末牌,天气垂垂黑了下来,比拟于山下连缀不竭的火把之亮光,高延寿兄弟地点的小山顶上倒是黑漆漆的一片,伤兵的哀嚎声、士卒们的抽泣声在黑暗中交叉成一曲惨痛的交响乐,全军高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便是连宿营的帐篷都没有,全军高低四万余众不得不露宿山林,坐困死地,又怎个难过了得。
“唔。”李世民本来想同意薛仁贵的发起,可此时听得长孙无忌如此说法,不由也有些个踌躇了起来,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视野落到了兵部尚书李绩的身上。
“我,唉……,罢了,罢了,大哥既然主张已定,小弟听着便是了,真天欲亡我高句丽乎?”高惠真愣了愣,接着抱着头蹲在了地板上,独自嚎啕大哭了起来。
“哦?”李世民明显没想到薛仁贵的要求竟然是此事,愣了一下,正自踌躇着该不该承诺之际,却见长孙无忌从旁闪了出来道:“陛下,现在敌寇虽大败,可山上尤稀有万之众,我军虽胜,却已经苦战,若此时分兵,一者恐包抄之势有疏漏,予敌寇可趁之机,二者,将士怠倦,长途远袭,一旦不堪,恐折士气,不若先收伏此地之寇,而后三路雄师再行合击安市为妥,猜想安市之敌胆怯之余,取之易事耳,不必如此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