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之和沈清棠的婚事毫无前兆,裴子萋当时听了就觉着奇特。

——清棠mm离了家,不知所踪。

“mm不想嫁给你是不是?你逼她了是不是?”

她带着对长孙的思念和无尽遗憾,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裴老夫人的丧礼办得昌大,上都城里的世家望族都来记念,却不见裴琮之新娶进门的夫人。

祖母离世,mm离家不知所终,两重打击下的她哭得几近不能自抑,也叫裴琮之的态度寒了心,“大哥哥他……他如何现在成如许了?”

她印象里的裴琮之还是幼时刻薄暖和的好兄长,哪像现在这般不成理喻和霸道。

她面色惨白,看着本身的手臂被利刃划破,滴滴鲜血落进底下接着的白瓷碗中。

换做畴前,她是不敢和自家兄长如此说话的。现在实在是焦急,也心焦。

现在南江城,又要变成下一个陵川了么?

上都城里第一场冬雪落下前,听禅院里传出了哀恸大哭声。

养她十数年的承平侯府她也不要了。

她开口,轻声问江齐言,轻到即将消逝,“大人,我会死吗?”

裴琮之的桌案上也搁着此次南江城送来的邸报,上头有本地知县的落款。

谁都记得当年陵川那一场瘟疫。

派出去的人将陵川守得严严实实,她从没回过陵川。

江齐言朝她走过来。

旁人问起,都只说是沈清棠接受不了祖母离世,悲伤过分,病倒了去,不能出来见人。

南江城发作瘟疫的动静远传进朝廷,瞬息便掀起轩然大波。

现在细想想,谁会在婚事前夕离家出逃?

裴琮之语气里尽是冷意,眼里也是粉饰不住的霜寒狠厉,“不过无妨,她逃到天涯天涯我也会将她抓返来。”

灵堂后的配房里,裴子萋哭着诘责裴琮之,“mm呢?清棠mm去了那里?”

“我逼她?”

他们都是承平侯府的人,荣辱与共,天然也为一体。

劳累了大半辈子的白叟家啊,最后也没能如愿。

“好了。”

裴琮之冷哼,目光冷酷又凉薄,“在这府里,若不是我护着她,她要被生吞活剥了多少回?”

目睹血满半碗,大夫赶紧叫停,用止血的棉布帮她包扎好伤口。

“出了这个门,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想你们都清楚。”

服侍她临终的丫环哭着说,“老夫人去之前一向念叨着至公子的名字,想要再见公子一面。”

她夙起了狐疑,自裴琮之婚后,他便再没带沈清棠进宫见过她,常常问起也只是寻着藉口推委。

彼时朝中人无不笑他榆木疙瘩,只要裴琮之听了,点头称一句“是个好官”。

有多断交。

裴绫也是担忧,提着心喃喃道:“好端端的,如何就走了?她一个小女人家,也没个熟谙的人,能去那里?”

他已经好久没有沈清棠的动静了。

屋子里燃着熏笼,他身上不免感染些许暖意,负手立在她身边,陪她一同看这凄冷风雪,温声道:“江某必然护着女人,保女人全面。”

陵川……

短短几日,她的手臂已是伤痕累累,都是割开的班驳刀痕,有些已经结痂。她皮肤生得白,如玉通透,更衬得那伤痕显眼骇人。

他话里尽是调侃,裴绫晓得内幕,垂着眼,不敢吱声。

裴绫心下倒是叹,“他向来都是这个模样,只不过我们畴前不晓得罢了。”

这场雪,带走了无数人的命,生灵涂炭。现下的南江,仿佛就是当时的陵川……

有多心狠。

他记得此人,是去岁恩科的榜眼,一手文章写得极好,规戒弊端,字字珠玑,本该留在翰林院供职。他却自请外放去南江当个七品知县。

裴琮之将这两个字几次咀嚼在唇齿间,清俊玉面下是带着浓浓,不成粉饰的恨意和不甘的断交。

除非这场婚事并非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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