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愚还在难过,范念德还在安抚。
终宋一朝,天子不杀一个士大夫,但是不杀,不代表不能折磨你。折腾来折腾去的,到最后死在任上的,比比皆是。
“赵相公,说句刺耳的,您感觉单凭您一人,能救得了大宋吗?”
边上范钦两眼一争光,天了噜,李疯子真的是……甚么都敢说啊!
赵汝愚跟范念德一脸迷惑地看着李伯言,边上的范钦更是在内心默念了一万遍的疯了,大郎是真的疯了。跟俩儒学大佬谈理学,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钱庄门口卖假钞嘛!
李伯言深吸一口气,回道:“非常轻易。”这是他酝酿已久的话,不但仅为了这些受党禁扳连的白叟们,更是为了而后几百年的小我代价观!
“赵相公……”范念德欲言又止。
赵汝愚叹道:“老夫残躯一具,上不能报效社稷,下不能自食其力,还要劳烦诸位操心吃力,实在心中有愧。”
“大郎,此次老朽欠你一小我情,赵相公能安然返来,范某不堪感激,请受老朽一拜!”
“理学何错之有!”
“我……”
“节夫进谗,宗室居相位倒霉社稷。”
赵汝愚目含精光,直言不讳道:“老朽一人,当然难以匡扶社稷,但……如果连老朽都激流勇退,你让朝堂上的那些虔诚之士,如何死守!”
“直言便可。”
李伯言缓缓道:“赵相去官,重立新学。”
赵汝愚如果一死,意味着韩侂胄再也无旗鼓相称的敌手,南宋这条破船,会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只要赵汝愚活着,朱大神、留正、周必大,这些能人贤者另有一息喘气的机遇,党禁之风,才会有所转机。
李伯言见到有些叫真的赵汝愚,说道:“以是晚生才说,去官是态度,著学是途径。”
“伯言,此话好生荒唐!汝尚未进学,更加不晓得何为理,何为学,如此大言不惭,在赵相公面前切磋真伪,不免贻笑风雅了。”如果普通的后生,在他们俩个大儒面前矫饰学问,早就被范念德轰出去了,不过看在李伯言方才救了赵汝愚的面子上,他才决计压住了火气。
“敢问赵相公,所因何事而罢相?”
“就是,遐想当年,吾跟从晦翁,在岳麓,晦翁与张敬夫会讲,听者数千人,那场面,晦翁讲之精美之处,众士子无不欢乐鼓励,岂会是伪学?”
范念德与赵汝愚促膝长谈好久,才缓缓出来,见到李伯言、范钦等人正在天井等待着,便唤了出去。
“鄙人不是要跟赵公、范公辩论甚么。既然党禁的关键在于伪学之说,那么处理这个题目,党禁不久自但是然的消弭了吗?”
“咳咳。”李伯言短叹一声,“玄、假、空、大。”
范念德瞪了眼李伯言,道:“大郎莫要再提去官一事了。现在朝局动乱,韩党一手遮天,官家未撤赵相公的官职,就是留有一线朝气,一旦主动去官,你让朝中还在死守战线,与韩党抗争的同僚如何办?”
“去官?”
“怎个轻易法,你无妨说来听听。”
“唉,即便老夫退了,以节夫现在的做派,恐还是难以让官家心软。党禁之祸,就像伯言你说的,关键在理学,官家不承认,我党之人,还是要遭架空。”
李伯言这些日子都在思虑一个题目,那便是如何能够挽救大宋,任其生长,遵循汗青的演变,那么几十年后,崖山海战,而后百年沉湎,再等汉人执掌江山,然后满清入关、列强入侵等等,如许的结局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试图窜改甚么。
“大郎,莫要混闹!”
赵汝愚眯缝着眼,说道:“那是孝宗不喜,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必驱之!理学乃无数先贤继往开来,不竭摸索而来,岂会是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