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女眷皆白了神采,有的人在小声群情着。
我在梦中唤着的,又是谁的名字?
遣了一众女眷散去,空空的宴厅里只剩我们两个了。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是谁如雪如霜,凭风而立?
都不是梦。
蓦地肝火焚身,恨意翻涌,我一跃而起,大喝:“将毒杀主母的徐氏拿下!”
可这平生太长了。长得总让人落空了耐烦。
“我……我不要死……”她喃喃低语,“我不要死……”
半晌,宇文泰仓促而来,见到这场面,只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把尸身抬归去,奉告贺拔胜,徐氏毒杀主母,又企图刺杀命妇,被当场剿杀。若贺拔胜有贰言,让他去秋官大司寇那边申述。”
我潸然泪下:“我要她死何为么……我要的是……”
是的,她说得没错,我至死,都落空他了。
仇已报了,我还能做些甚么?
“明音啊……明音……我许你一世无惊无苦,天井苍翠。你看我一看,可好?”他渐渐抚着我的肩膀,喃喃说。
她竟如许恨我。她并不爱独孤公子,她还一手毁了我的人生和爱情,她竟还要如许恨我。
我看着那一地月光,脑中一片混乱,竟甚么都想不清楚了。
月光轻柔披在他的身上。他面色沉凝,一身银辉。
俄然又肝火攻心。一股恨意直冲发梢。
我看着那窗外落出去铺满一地的月光,痴痴问:“到底如何了?到底如何了?”
他将我放在那张海一样大的床上,扯下幔帐。
侍卫听了,上前扯住她又要打下去。我昂首制止,让她持续说下去。
传闻女娲已补了情天,精卫已填了恨海。人间如何还会有这么多爱恨,如旋涡般将人卷入,让人无从逃脱,又欲罢不能。
我抬眼望着门外洒落一地的月光。这月光清澈,不辨喜怒。也不知方才那丑恶一幕,这玉轮都看到了没有――
她同她的mm一样,流着鲜血,死在我的面前。
看到又如何。玉轮本身就不成靠。时圆时缺,不敷果断。
我苦笑一声,悄悄说:“徐氏,我何曾想要你死?”
他在床沿坐下,将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手指悄悄在我的长发间胶葛。
一柄长剑穿胸而过。染血的剑锋,收回刺眼刺目标红光。――
内心凉凉的,尽是绝望。
不!事光临头,我怎能泄了意气!
侍卫在一旁喝道:“徐氏,你如若不想扳连家人,你就自裁赔罪吧。”
人生活着几十年,不过是一场冗长的等候。等着在死的那一刻,看最后是个甚么样的结局。为了这最后一眼,冒死地等,冒死地熬。
徐氏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那剑愣了半晌。临行出门前也是细心打扮,踏上马车时也是莲步款款。
我看着她斑斓的脸庞滚满了泪水,鲜艳的嘴唇因为惊骇而不断地颤抖,俄然感觉神思倦怠,连面前这复仇的一刻,也没了称心的感受。几曾想多少半夜梦回时分,心心念念想取她性命,报仇雪耻。
本来另有明天!
我看着她,那柔嫩的身材再也不动了。她终究死了。
我站在高高的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傲视着她。她真是美艳无双,绝代风华,那洛水之上的宓妃比她又如何呢?她若德行无亏,该是有一段被夫君宠嬖的完竣人生。
一旁一个侍卫听了,大步畴昔扯住她,摆布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喝道:“大胆!我家主母是洛阳邹氏嫡女,梁主亲封的平乐郡君!当朝丞相的嫡妻,至尊御封的一品命妇!岂容你随便攀诬!”
都声声入耳。
徐氏大笑出声:“阿邹,你这毒妇,你内心恨我,你要抨击我!”她甩开上前的侍卫,踉跄两步,走退席间,对着四周女眷大声说:“这位当朝丞相的夫人,你们晓得她是甚么人吗?我来奉告你们,她昔日是定州城的娼/妓,独孤信的情妇!她还曾因妒杀了我的亲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