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仇,我终究报了!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软软靠在他胸前,停不下眼泪。
我睁着眼看他,神思恍忽。
我愣愣站着,看着她的尸身。
那纤纤手指指着我大声叫骂:“阿邹!你这不要脸的娼/妇!甚么洛阳邹氏平乐郡君!你和宇文泰是一起货品,一样的虚假暴虐!那日兴关街上,我亲目睹你们并肩而行,狎笑调情!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行轻易之事了!”
她死了又如何?甚么都回不去了。我,独孤公子,孩子,爱情,婚姻,誓词……甚么都回不去了。她死了,能换得回甚么?
他在床沿坐下,将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手指悄悄在我的长发间胶葛。
如何会想到就此一去不回,魂断鬼域。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是谁的班驳旧事?
徐氏吃了两个耳光,又愣了。
我俄然间感觉非常疲累,满身虚脱,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了――
蓦地肝火焚身,恨意翻涌,我一跃而起,大喝:“将毒杀主母的徐氏拿下!”
看到又如何。玉轮本身就不成靠。时圆时缺,不敷果断。
我低头说:“不,徐氏,你已毁了我了。”
传闻女娲已补了情天,精卫已填了恨海。人间如何还会有这么多爱恨,如旋涡般将人卷入,让人无从逃脱,又欲罢不能。
――晨光照进窗子,我展开眼。
“一派胡言!”徐氏转头瞪着我,说:“阿邹,你这毒妇!你是用心的!你早有筹办!你勾引着宇文泰安排这寿宴,就是要毁了我!”
如果一场恶梦该多好。我哭着醒来,还能躲在独孤公子怀里,让他帮我把眼泪擦尽,重把混乱浮生再当真过一遍。
我一跃起家,一脚将她踢了下去,冷冷道:“你毒杀贺兰氏之时,可曾想到会有本日?”
不!事光临头,我怎能泄了意气!
现在的我心中非常镇静,乃至冲动得浑身颤抖。她每多骂一句,都是在往死路上多踏一步。当众说出这些话来,哪怕宇文泰和我不究查,贺拔胜岂敢再把她放在家里?
仇已报了,我还能做些甚么?
徐氏俄然大哭出声,慌手慌脚爬到阶下,哭着对我求道:“夫人宽恕我吧!我不想死!”
徐氏已明智尽丧,推开那侍卫豁出去地持续痛骂:“宇文泰又是甚么东西?!他毒杀先帝独揽朝政!企图篡位的佞臣贼子!不过是武川乡间出来的一介武夫,靠着投机夺了权力!他骗得了天下百姓却骗不过我!!”
他低头轻吻我的额角,说:“好好睡一觉吧。”
啊,如何另有明天?
可我亦是不能了。
她头发狼藉,钗环尽落。现在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已一脚踏上了鬼域路――
此时我牙根紧咬,多想擎剑在手,亲手杀了她。锋利的剑锋穿过她的身材,溅我满脸热血。
是的,她说得没错,我至死,都落空他了。
竟哀痛得连泪都落不下来。
侍卫听了,上前扯住她又要打下去。我昂首制止,让她持续说下去。
本来叫骂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呀。
宇文泰,他用经心机,操心运营,要我看权力的旖旎风韵。他扶我站在那顶端,看脚下俯倒一片。本是一样的血肉之躯,可权力为我披挂无坚不摧的利刃和铠甲。统统生杀,终究在我手中。
上面的女眷皆白了神采,有的人在小声群情着。
我苦笑一声,悄悄说:“徐氏,我何曾想要你死?”
冯氏说:“徐氏在府中一贯霸道拿大,主子皆惊骇她。在将军返来之前,她已令人将我家女郎洗尽口鼻擦洗洁净了。贺拔将军便没有多问,直接往娘家报了病死。徐氏还威胁我,若我跟将军多一句嘴,就要侵犯我在故乡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