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和霍小尧有了表示机遇，抢先恐后地对林巧讲故事：秋教习差点被砍头，又很荣幸地被人救走，而韩夫子筹办当场他杀，也被人救下来，都城起火了，火势好大，烧了好几条街，皇上真贤明，救灾事情停止得井井有条，都城百姓都在盛赞他的恩德……
除夕夜，两人看完焰火，又捧首痛哭一场，悄悄呆在河边船头听城里的动静。两人都很肥大，干脆缩在一起，把官府发的两件棉袍裹得严严实实，暴露两个小脑袋，的确就是连体婴。
这就是娘亲的模样，和乐乐有几分类似，眼睛又大又圆，眉毛淡淡的，像远山，像傍晚暮色来临时的微云，小巧小巧的鼻子和嘴，他下认识摸摸小小的鼻子，咧着嘴无声地笑，总算另有一点像娘亲，真好。
招福浑身微微颤抖，眉头紧蹙，目色已近赤红，咬牙切齿道：“不关他们的事，我问的是承平城里的歌声！”
林巧满心苦涩，但笑不语。
满城的歌声里，南平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显得微不敷道。
“不去！”招福恶狠狠道，“能不能让我歇一天，在宫里为皇上忙得团团转，在家被你们折腾，你们要我早死说一声，活得这么累，活着做甚么……”
霍小尧新仇宿恨涌上心头，不知哪来的力量，从棉衣包里钻出来，跳到岸上大声唱起一首展转听来的歌谣，“铁蹄东下事成空，蔓草萋萋满故宫。亡国亡家为墨玉，露桃犹自恨东风。”
林巧点点头，对招夫人笑道：“夫人，我们路上半点没有担搁，就是为了赶着跟大师过除夕，还好赶上了，要不然就我们在路上过，还真是苦楚啊！”
招夫人满面泪痕，非常和顺地抹去他脸上的血迹，声音果断，不见一丝怯懦之气。
林巧强压下满心悔意，把招福搀住，强势地带出房间，小侍女把门掩上，林巧低声叮咛，“多叫几小我来看着，好生服侍！”
听到模糊的歌声，乐乐精力一震，不由自主哼唱起来，乐乐跟娘亲糊口的日子要长，很多歌都会，霍小尧听得一丝不苟，不时为她揉搓冻得红红紫紫的耳朵和脸，那对渔民伉俪看得心疼，烧了一大壶姜茶让两人一边捂手一边喝。
江玉蝉打了个寒噤，强笑道：“你们如何在这里？”
“是啊！”招夫人眉开眼笑，“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听过了，要不是怕给福儿添费事，我也想唱上几句呢！”
“你竟然不晓得！”招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苦笑道，“我方才获得动静，还一向觉得你瞒着我，怕我打他的主张，没想到……”
不知甚么时候，两个风尘仆仆的老妇站到乐乐身后，两人满脸土色，鬓发上霜花固结，蕉萃得似顿时就要晕厥。两人冷静谛视着这安好宁静的一幕，冷静聆听着响彻全城的声音，眼中泪花翻滚。
乐乐在江玉蝉身上蹭来蹭去撒娇，一声“姨姨”叫出无数种调子，江玉蝉也不恼，笑吟吟搓搓她的手，摸摸她的头，为她拂去雪花。
林巧凝神一想，骇怪之色如同一朵冰花，迟缓展现在面上，目光中有模糊狠厉。
与各家各户的门庭若市比拟，招府门前很有些凄清，连红灯笼都没挂一盏，更别提甚么春联插花，林巧神采一沉，转头看了看江玉蝉，温言道：“你先去奉告夫人，我找处所安设两个小家伙。”
“明天不准谈这些事！”招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恨恨道，“每天说这个，你们不累我都烦了！”
汪奴几次转头，面有忧色，“林姨，夫人说你和江姨太辛苦了，要让你们好好歇息一阵。”
他挺胸昂首，扯开嗓子一遍各处唱这独一会的亡国之音，乐乐不晓得何时来到他身边，蹲下来将小娃娃暖在怀中，两个小脑袋瓜凑在一起，一同瞻仰着他，歪着头悄悄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