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怔住了。
他昔日俊美的脸上一片暗淡,髯毛拉渣,闪现出深深的痛苦和哀痛。他伸出苗条的手指,抚摩着打扮台,一寸一寸,就像抚摩着一名看不见的恋人。他摸到桌上的玉梳,手略略一抖。他拿起梳子,用手指拉了拉,取下一团胶葛的长发。闭着低头嗅了嗅,几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下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蜡烛越来越短,眼看就要燃尽。他长叹一声,扶着桌子站起来,将锦盒放回原位,踉跄着脚步走出门去。
珍珠沉默了半晌,道:“那柳姨娘真是个薄命人,进了府几个月,不声不响的,想不到也如此招夫人嫉恨……我一想起她身上另有未出世的孩子,这内心就难受得甚么似的……”
她就像她那斑斓的名字一样,流星普通迅疾地划过沈府的夜空,冷傲了半晌就仓促陨落,只留下无穷无尽的猜忌和流言。
夏夜的星空高远而广宽,冷风习习,两个女孩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都不肯进闷热的屋子睡觉。。
灵越的眼睛逐步适应了暗中的光芒,只见来人身影颀长,有几分眼熟。俄然面前一亮,来人燃起了火折子点亮了房间里的烛台,黄色的灯光微小低跳动着,一张痛苦的脸渐渐呈现在珍珠般的光晕里。他髯毛拉杂,眼睛通红,眼神飘忽。
这些大户人家的院子格式大同小异,她不作逗留,径直转到堂后,穿过迤逦的长廊,毫不吃力找到柳星儿的阁房,将蜡烛放在打扮台。柳星儿的打扮台无疑用的是上好的花梨木,立着一面光滑的菱花镜,映出闪动的烛火。镜旁摆着一个打扮盒,足有三层,花腔繁复,外型精彩,精雕细刻。灵越翻开看看,第一层盒子里装的是一套珍珠头面,第二层是一套碧莹莹的翡翠头面,第三层是一套黄金头面。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渐渐关上了打扮盒。
“闹鬼了?”珍珠听到鬼字,不觉往向四周幽深的花丛。
“你如何晓得!”她惊呼出声。
“不消怕,公子不在屋里。”果儿扑哧一笑,“方才你在屋里沐浴的时候,老爷派人来把公子请去了!”
灵越笑了笑:这些女子啊,总喜好将本身贵重的东西藏在衣柜深处。
蜡烛终究燃烧了,蒙蒙的月光透过轩窗,一缕青烟袅袅缭绕。
“你快别说了……传闻柳姨娘的院子现在闹鬼呢!”果儿暴露惊骇的神采,不知不觉将身材靠近珍珠
灵越感受越来越靠近本相,只差一点点,那一点点到底是甚么?
他停了半响,徐行走了出去。
看来来人喝了很多的酒。
“我听打更的小金子说,明天早晨半夜时分他路过丽华苑,听到内里仿佛有人在感喟,又仿佛有人在哭,呜哭泣咽的,忽的一阵大风,本来封着的大门竟被吹得吱吱呀呀有地响,吓得他和老刘屁滚尿流,死命地跑……”果儿的声音颤抖起来。
“要不是这颗丧门星进门,我沈府如何会接二连三出命案,弄得民气惶惑,家宅不宁?”果儿叉着腰,咬着银牙,仿照沈夫人说话的模样,凌厉怨毒的眼神活矫捷现,珍珠说她不去唱戏真是梨园的一大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