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灵越，见她好端端的，略略心安，待到果儿退下，方才一口气急道：“才一眨眼的工夫，跑哪儿去了？现在府里不承平，你一小我不要在内里乱走，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他看着她腮边的一滴泪珠，顿时站起来，不料灵越伸开双臂，竟从前面将他的腰抱住，抵着他的背心悄悄抽泣。
有那么一刹时，她想起了父亲，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做错了事，被叫到书房，等候父亲发落的时候可不就是如许忐忑的表情？
她吃紧忙忙走进沈庭玉的房间，廊下的灯光朗朗地照在迎门的屏风之上，富春江景清楚可见。她站在屏风以后，看着屏风上闪动不定的灯影不知为何竟生了怯意。
“跟小时候一样，老是用袖子擦眼泪啊……”沈庭玉浅笑着，递过来一方丝帕。灵越不美意义地接过来，却发明他回身之时，背心之处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块。
“莫不是老身做了甚么孽？”白夫人悲从中来，俄然想到灵越的身份，忙拿出帕子来拭泪，站起来呼道：“你们这些废料，还不把二公子抬回房间，给他喂上醒酒汤……”
“哎，那双成是不是跟她的主子一样，长得也很姣美吧？”珍珠冷不丁地问道。
“我曾经觉得，为了她，我甚么都情愿舍弃。但是，我毕竟是孤负了她……”他双眼通红，如同困兽，“为甚么，她是那么断交和残暴，不给我一丝悔怨的机遇……你说，这是为甚么？为甚么？”
“灵越，你去哪儿了？公子刚才找不见你，急着要亲身去找你！被我们好歹拦下了！”她一瞥见灵越，劈脸盖脸就问。
灵越望着木台上腾跃的一缕月色，淡淡的哀伤满盈开来，口中竟是涩然，“老爷能听之任之么？”
寸心脸红了起来，妆模作样，“甚么丫头……这府里那么多丫头，我那里晓得你说的哪个？”
灵越的抽泣声垂垂停止下来，她渐渐松开了手，用袖子擦了擦本身的眼泪。
中庭荫满，看似空寂无人，东南角一棵庞大的桂花树下却传来珍珠的声气，“半日不见寸心了，他野哪儿去了？一天到晚见不到他的影子……方才公子病发，我都快急死了。”
他的身材顿时僵住了，几近停滞了呼吸，心中那棵蠢蠢欲动的抽芽，终究抵触泥土的反对，长出了枝叶。
一声声诘责，显见痛彻心扉。他挥动着双臂，不觉痴狂起来，俄然咚的一声闷响，瘫软在地上，抱着石凳，不到半晌呼呼睡。
“梦醒了，四周的人声鼎沸，我烦恼本身为何不去问问，她是谁家的女人？我痴痴地走在贩子上，遍寻到处，却不见她的踪迹。就在我得志地走出贩子，却发明她就在街口的长桥上，凝睇着天上的玉轮……”
灵越走近桂花树，公然两个丫头坐在树下的木台之上，细碎的月光筛落下来，在风中摇摆不已。
灵越心知理亏，也不解释，只是老诚恳实不吭声，听着沈庭玉如父如兄般的口气，一颗豆大的眼泪却忍不住滴落下来。
是多年前，漫天闪动的星光下，欣喜地从他掌中接过白玉小猴，听不清他哀痛告别的孩子。
“那是当然……”寸心脱口而出，又仓猝掩口，“天快黑了，她长啥样，我没重视哈，没重视。”
“公子刚才发了一顿脾气，不知如何激发了旧疾，好不轻易温馨下来，果儿在奉侍公子吃药呢！”珍珠虽是说得轻描淡写，只是她的目光，令灵越感到锋芒在背。
灵越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回夫人，小人刚才路过亭子，见二公子单独一人在亭中喝酒，仿佛喝多了，放心不下，以是来看看。不巧刚一上来，夫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