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果儿前面走过曲盘曲折似不见绝顶的游廊,北风像刀一样地掠过她的耳背,冷得生痛,脚尖也冻得麻痹。
灵越听着耳边丫头们的调笑之声,默不出声地站在角落里,雪后初晴,金色的阳光将她的脸照得一片明朗。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肤色黑黄,却掩不住清秀绝伦的五官表面。
白氏笑道:“既然是至公子看中的人,天然是不错的。”
沈庭玉倚在团花大引枕上,口中道:“白姨,庭玉多病,恐难施礼,心中惭愧,还请白姨包涵……”话说如此,面上哪有半点惭愧之情?白氏心中愤怒,面上笑容纹丝不改:
珍珠扑哧笑出声来,“你这张利嘴啊!谨慎传到人家耳朵里,以主母之名,将你发卖出去!”
“白姨多虑了!”沈庭玉微微一笑,“那人不是乞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那里就能闹出甚么事来?我这院里正缺一个小厮,就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白姨可否放心?”
话音刚落,一众仆妇簇拥着一名夫人徐行而来,那夫人年近四十,却驻颜有术,姿容仍然非常素净,眼角额上不见半根皱纹,一双眼睛如同碧潭,现在笑意盈盈。
剩下那少女盯着灵越看了半天,俄然扑哧一笑。灵越正要问她笑甚么,她却一阵风而普通,卷起帘子就走。
“谢白姨谅解。”沈庭玉淡然道。
“庭玉不必多礼,你已经病了多日,快快躺下好生歇息。”
“唔?”沈庭玉的目光瞟向灵越,她垂首而立于堂下的角落里,不声不响。
她心中一会谩骂一会愤恨,端的是千回百转,最后闪现在脸上,还是盈盈的笑意:“那就不打搅庭玉安息了……”一甩脸对仆妇们怒斥起来:“还不都退下,杵在这里,影响了至公子养病,担负得起吗?”世人忙诺诺回声,拥着她,如潮流般退去。
堂上的座椅上,铺着厚厚的羊毛褥子,纯白如雪,前面放着疏松的大红引枕。沈至公子并未坐着,而是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负手看着墙上的一幅古画。
果儿毫无惧色,笑嘻嘻看了沈庭玉一眼,“有我们公子在,谅她也不敢!”
房中一时平静下来,只剩灵越一小我。她忙起家梳洗,还是将本身沾满雪泥的粗蓝棉袄套上,从承担当中取出药粉,对着铜镜谨慎翼翼地刻画,只到把一张欺霜赛雪的脸,涂得黑黄,生生减去了三四分艳色。
下了一夜的大雪,终究停了下来,廊前树上屋顶,皆是一层厚厚的乌黑,好像一个琼瑶天下。朝阳已升半空,那微微的光芒,照着脸上,不见暖和,倒令寒意更浓。
终究穿过一道月门,进了厅堂,顿觉一股暖洋洋的热气劈面而来,带着水仙花清幽的香气,令她缩着的身材不知不觉伸展开来。
沈庭玉的目光远远地扫过来,落在她的身上,疏疏淡淡,并不迫人。她大风雅方抬起了眼睛,向本身的拯救仇人含笑请安。那一双眸子灵动至极,黑亮如星,涓滴不露怯。
“当家夫人啊!”果儿一瞪眼。
<!--章节内容开端-->“我昨日赶路,过于劳累,以是晕厥在路上,现在歇息了一夜,并无大碍,何必劳烦先生? 我从小最怕喝那苦药,便是你开了药,我也是不喝的……”她做出愁眉苦脸,抵死不从的模样。
那眉眼弯弯的少女一听笑了,倒也干脆,“本来跟我一样怕喝那要命的汤药……既然你感觉没事,不想看大夫,那就不消看了吧!”
沈庭玉对上那吵嘴清楚的眸子,心中升起似曾了解的感受。仿佛在那里见过似的,倒是灵光一闪,记不清楚。那双眸子也似波澜微微荡起波纹,旋即又安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