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方丈,何为悟心?”肃文让他看得不舒畅,内心更是不舒畅,这时节,应与麻勒吉等人转着火炉吃着火锅,或是与惠娴对座炕上,看着惠娴忙活女工,皆是人生乐事,却让阿玛拉到这冰天雪地的寺庙中来,贰内心模糊有股邪火。
“断除烦恼既可入定。”那老衲人又笑了。
“何为入定?”肃文却紧追不舍。
“还好,还好。”老衲人目光炯炯,声音宏亮,倒是眉须皆白,神清气爽,嬉笑怒骂皆是文章,令人望而忘俗,景行去处。
几句话充满禅机,说得福庆五体投地,肃文倒是云端雾罩,“十五六岁的年纪,恰是一年一变的时节,这个子比我还高招一截。”福庆笑着解释道,“他大病一场,在炕上躺了半个月,方丈您却不在寺里,我连个筹议的人也没有……”
“好。”那方丈也不谦让。
“不了,方丈,内里雪大,快过年了,家里人都等着,您不在,腐败我也没过来,这明天是赶上了。”阿玛福庆叨唠起来,他看看肃文,“您返来就好,他来岁就十七了,我会让他过来找您,聆听教诲。”
肃文暗自迷惑,但看着老衲人在雪中行动如飞,直朝后山而去,他也只好跟了上去,但固然他这一年打熬得身强骨壮,待走到一处枯草孤坟之前,也是累得直顺粗气。
雪沸沸扬扬,山风很大,火折子点了几次才点着,看着袅袅卷烟在雪中环绕,片片纸灰瞬息被雪打湿,化作冬泥,肃文内心说不出的肃杀,冷僻。
“老衲不止有一儿子,另有两位老婆,”那老衲人却并不愤怒,“如无老婆,哪来的儿子?”
这落雪无声,漫天飞舞,偶尔一剪红梅俏跃枝头,肃文不由兴趣大开,他一勒马缰吼道,“这骑驴冲雪过剑门,我自横刀两昆仑,人生又能有几次?能有几次?不成孤负了这好景色!”
肃文顿时对老衲人来了兴趣,福庆一拍身上的积雪,走进大雄宝殿,那老衲人却正自上香,他上前见礼,“一去游方两年,方丈别来无恙?”
肃文顿觉面前平畴沃野,境地开阔;极目寺后,则是层峦叠嶂,林莽苍郁,一股清泉从寺后石山绕石渠淙淙而下,汇入寺内灵泉池,泉水清澈,雾气蒸腾,四时不竭。
那方丈倒是用手渐渐抹去石碑上的积雪,肃文这才看清,墓碑上竟空无一字。
“何为……”
殿门以外,一老衲人却正与一香客正在飘飘大雪中扳谈。
“吃了素斋再回吧。”老衲人却规复了那笑吟吟的模样。
“走,今儿我才传闻悟心方丈返来,唉,你有两年没瞧见他了。”福庆下得马来,取出褡裢里的香烛,叹了口气。
那方丈却打趣道,“悟心不想修心,入定却自寻烦恼,唉,人缘必定,走吧。”
“敢问悟心方丈,即为削发之人,能够娶妻生子吗?”那香客有些咄咄逼人。
老衲人的目光早就投到他身上,谛视很久,看得肃文心神乱跳。
老衲人却一收笑容,长叹一口气道,“名震京华,名动天下,阿弥陀佛,我还是我,他不是他。”
肃文早已风俗此世糊口,但对这悟心法师,倒是毫无影象,且阿玛与额娘也从没提起。
阿玛福庆与没有跟本身说这是甚么人,老衲人也是守口如瓶,这内里到底是甚么人?阿玛福庆不来,大哥肃安不来,却恰好让本身在此大雪中前来祭拜?
对了,为嘛肃安不来?
“那我传闻,大觉寺方丈不守清规,废弛民风,膝下却有一子。”那香客看起来并不象来礼香拜佛,倒象是专为来诘责普通。
那方丈却始终谛视着肃文。
“去吧,”福庆已是适应肃文“忘了”一些事,“忘了”一些人,他把香烛塞进他的手中,“好好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