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的来意已经说完，并没有预期来的顺利。舒哲面色稳定，眸中却早已淡了三分。才过了一盏茶的时候，阳光悄悄走进窗户内，沐浴在光照下的舒仪仿佛玩腻了茶蛊，顺手放下。舒哲用眼角余光看去，她斜依着座，衣衿微微波折，衣裳的式样是都城女仕极爱的束腰广袖，袖口绣有玄边，色采虽淡倒是尽显富丽。头上简朴地梳了个少年髻，发髻的飘带搭在肩头。舒仪以涣散至极的姿式坐着，唇边挂着一样轻漫的笑。
这院子荒冷孤介，晶莹的梨花在夜间看来是惨白惨白的一片，清雾环绕，全部院落竟仿佛是独立隔断活着界以外的。她转头望，那青岩石的甬道不见绝顶，往前看，那梨花院落又是似远似近，看不清透。心急跳如擂鼓，她站直身子，想要分开这偏僻的院落。
她胡乱点头道：“很冷！”
“句子写错了……”
他闻言皱起眉，握住她的小手。
他眉峰拢地更深，仿佛怕极了舒仪的哭声，又不想谈及武功，只要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为甚么要罚你？”
“甚么句子？”他挑眉，似有不耐，终是忍住了。
舒哲闻言，面色突然一僵，含混回声点点头。转成分开小楼。才踏足院中，他长长叹了口气，面色冷峻，再无半分笑意，低低恨声道：“无知小儿，出了舒家有你好受的。”如许的间隔，只要武学深厚的妙手才气听到，他尽情宣泄刚才的肝火。
“度？”男人失声道，“无度不丈夫？”他脸上先是显出好笑，沉吟半晌，面色突然一变，现出惊奇，迷惑，连那双暗黑无光的眸中都透暴露一些苍茫。
真的很远很远……
两人窃窃低语，调笑温存，亭台富强处渐生一片粉腻脂柔之色。
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口入耳到这句话，声音尚是稚嫩的，让他蓦地心惊：“写错了？”
“呜呜……你和先生一样……”不等他说完，舒仪哭闹道，“呜……先生说我笨，罚我留堂……”
“舒仪这孩子，也不知躲哪去了，”女子的声音轻柔动听，咬字时还带着娇俏的甜腻，“刚才西席先生骂了她，这就发脾气跑了。话说返来，这孩子还真是笨拙，生性又脆弱胆怯，不像舒家的孩子。”
他行动一缓，本能地对如许放肆的腔调产生一种讨厌，部下不觉用了些力，茶盖猛地碰到茶盅，收回一声清脆的清鸣，顺势放下茶盅，舒哲道：“既然小七你已经作好了筹算，那大哥可就真没甚么说的了。”他语态复又妥当，眸中淡淡地浮着一丝嫌恶。
“这时候，你还要问甚么？”男人不满。
男人的态度又回到了本来的冷酷，舒仪心中惊骇，也不敢问对方如何能看到，低下身子，重新写字，手指导到地上，却如何也想不起那“毒”字如何写，只能草草把凌晨写的错字写了上去。
她自有影象起，就是舒家的幺女，从未曾想过，这统统会是假的。平常奴婢阿谀，家中兄姐遁藏，太公的宠嬖，她视之为当然，现在再细想，不由惶惑，常日那一张张含笑而对的脸从面前晃过，一个个都不实在起来。
“哦！本来是舒家的孩子！”那人还是不回身，话音更冷。
他空出另一只手，和顺地抚着她的头：“还冷吗？”另一只手掌转而贴向舒仪的背，暖流源源不竭输入舒仪体中。
手指在地上比划，舒仪道：“我会写……”待写到“毒”字俄然停了下来，这字她老是记不住，手僵着，脸腾地一下涨红，昂首对上那男人的眸，才想起他双目不能视物，便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