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沐偏歪过甚,瞧了玉翘几眼,笑吟吟道:“早些时候就闻到楚女人身上有股子异香,但是那番榴塔香的味道?”
新阳公主冷哼一声,端起绀黑茶盏,闷闷喝了半盅白叶茶。
玉翘思忖,方雨沐毕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哪知宫中那些爱恨情仇,又未曾与新阳公主处过,自不晓得她的脾气。
她委实没有想过方雨沐会来赴这探春宴。
“那周振威,本宫曾在六王兄携队进京那日偶尔见过,他并未上马跪礼,仅跨骑顿时作揖,倒瞧着与旁的男儿分歧。”新阳公主越腮凝娇杏,红艳津润,玉翘心中一荡,竭力笑道:“一介武夫,公主能瞧上一眼已是汲引他了。”
巧着宫女来报,已撤桌上残羹残羹,按往年常例,将席上各位官家女儿自带食盒中的点心,夹了少量,分装于白瓷碟内,一碟碟,一碗碗,摆了满满一席,供世人互品。
以是,放眼望去,各色点心琳琅满目,精美小巧,有洁白如鹤羽的,有细嫩似冻乳的,有浓香引了蜂蝶来的,有形状怪诞招人奇的........,各式极致,倒让人少了口腹之欲,饱了眼福。
这本是探春宴极平常的环节,只因这些官家女儿存了别样的心机,便显得内有沟壑起来。
方雨沐倒也沉着,禀道:“初二那日,皇上宅心仁厚,邀了文武百官在宫中吃宴,太后趁着欢畅,另打赏了绢花另有珠玉簪钗,轮到家父时,巧着皆都赏完,太后便特地叮咛赏了那番榴塔香。以是臣女才晓着这香的妙处!”
她便不落陈迹的顺着瞧去,不由大惊失容,颊色凝冻,额上顿时泌出层层薄汗珠儿。
方雨沐听此语气,虽不晓得启事,但已知祸从口出,颊上那抹对劲之色稍纵即逝,惭红臊了满脸,惶恐道:“臣女才疏学浅,说话莽撞,请新阳公主恕罪!”
“瞧着了!”玉翘可贵有些怔住,前一世,她记得,公主把自家哥哥探听的详细,那但是好一番川资,自已也存了拉拢她的企图,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哥哥夸的只应天上有。现在,这才没说两句,正谨慎说辞之时,这新阳公主倒显对劲兴阑珊,对哥哥毫无兴趣可言。
“谢公主盛赞!”玉翘颦眉蹙目,语带烦恼道:“只是空有副臭皮郛罢了!公主有所不知,家中这哥哥,自小呆懒玩怠,一读四书五经便头痛脑热,至今还未识得些字,父亲斥责,他便置气行军兵戈去,这趟返来,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把身子给倒腾的虚空,连随武王出征竟也不可了。现在闲在家中,实在让人气郁难平。”
前年探春宴中,楚玉翘一咏柳诗,博得公主赞成,随后即以才情似锦而盈满都城,名声大躁。
只因方才偷听公主夸她,便忘了藏拙,几句言语下来,就触到了尊朱紫儿的内心隐痛。
新阳公主撇撇嘴,眼神淡淡,一如纤细指尖上薄透的指甲盖般:“这香本宫但是向皇奶奶讨要过几次,从未快意过,你竟是个比我有福分的!”
赵如蕊率先站起,端了一碟点心交由宫女呈到新阳公主面前面,恭敬道:“这是臣女亲手做的菱粉糕,前些日子太子曾来府中,小试过几口,盛赞了几句,今大胆献于公主咀嚼。”
玉翘瞄了几眼,色极白腻,状似梅瓣,细看却洇着抹烟紫,素雅平淡的很。
玉翘此时,却耳背的听到一侧,方雨沐正死死盯着一味点心,出低低的惊奇声。
别的会看山川的官家女儿,便交头接耳向赵如蕊道贺的道贺,阿谀的阿谀,自不在话下。
玉翘眼儿不落陈迹的溜了一下远处,周振威正大马金刀般坐在那边,边吃酒边听着旁人谈吐,浓眉听得微微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