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难堪,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出来。就在这时,房门一下子被拉了开来,符云昌直直冲了出来。一见她站在门口,他吓停了步子,愣在了原地。只见他半裸着身子,肌肤上还沾着水珠。面上的髯毛已然修过,本来胡乱盘着的头发也放下了来,经水一洗,轻柔披在肩头。这番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不过略加清算,便显出了明朗眉宇,生生年青了好几岁,乃至还带着几分稚气。
符云昌一听,硬着头皮道:“不就是沐浴换衣嘛!”他说着,随肖让一同去了。
说话之间,肖让渐渐走到了门口,轻倚上门框。他穿戴一件玉色单衣,襟口微微敞着,暴露一片健壮的胸膛。俞莺巧有些讶然。他身姿颀长,又是文雅做派,总让人感觉清癯,但现在看来,倒是肌骨均匀。想来毕竟是练武之人,那里能那么薄弱。
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才认出了来人,忙不迭报歉:“哟,是俞镖头,这手头算着帐没瞧见您,包涵包涵!您这是要住店?”
此话一出,符云昌怒不成遏,抬手就要揍那小二:“让你胡说八道!老子是那种人嘛!”
“哦。巧儿,我们走。”肖让道。
见有人客人来,那徐娘半老、花枝招展的鸨儿迎了出来,笑道:“哎哟,客长快里边请。这是头一次来?哟,还带丫环哪?这是担忧我们这儿的女人服侍不好么?”
俞莺巧转头,果见肖让踱步走了出去。约莫是嫌地上灰尘太多,他的步态有些奇特,时不时地皱起眉头来。他叹着气走到柜台前,“这还算是城里堆栈么?还不如那小集上的。人来人往的,好歹多扫扫地……”
俞莺巧一听这翠红楼三字,神采都变了。符云昌一见她这般神采,立即揪住了店小二,恶狠狠隧道:“你说甚么呢!找死是吧!”
俞莺巧内心一颤,又生了难堪,仓猝道:“公子别开如许的打趣。”
俞莺巧忙打断肖让,转了话题道:“掌柜的,方才说的,您可晓得有合适的?”
只见数名女子走了出来,也都聚在门口,掩嘴娇笑。
俞莺巧怔怔站在门外,心中感到很多,却又恰好说不上来……
这“丫环”天然是指俞莺巧了,她满面窘色,正待解释,身边的符云昌又先开了口:“你才丫环呢!再胡说八道老子拆了你的招牌!”
“有。兰馨、竹翠、菊隐、婢女,都是雅静院子,公子喜好哪个?”鸨儿笑道。
肖让满心欢乐,正要跟着走,又见符云昌站在背面,满脸木然。他扬眉笑道:“寨主没忘了方才的商定吧?”
肖让见状,皱眉感喟,“唉,朽木不得雕也。看来还是寨主你有几分长进之心,此地不便,待到镇上再梳洗吧。”说罢,回了车厢。
肖让勾着唇角,含笑承诺一声:“好。”他又看看符云昌,道,“就算不是为了搏女人欢心,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该如许。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仿佛人望而畏之。还不快出去把衣服穿上。”
俞莺巧跟着镖师们停妥车马,又叮嘱他们谨慎戒守,磨蹭了半日,也不得不往婢女院去。一起上她也不敢多看多听,只低着头快步而行,待到了院里,还未进门,就听屋内女子娇笑,此起彼伏。
眼看他的拳头就要砸下来,小二怕得闭上了眼。倒是肖让出了手,一掌控住了符云昌的手腕:“先别打,他还没答我呢。”
小二怯怯地展开眼,颤抖着道:“公……公子饶命,您出了门左拐,直走不远,看到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就是了……别打我……”
“不忙。”肖让道,“你这儿有独院的房间吧?”
“有何不成?”肖让笑着。
“可那翠红楼……”俞莺巧满心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