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昌说着,一昂首,就见俞莺巧和肖让都怔怔地看着他。他皱眉,不解道:“如何了?”
肖让回身,一脸哀色,幽幽道:“鲤鱼土腥,荠菜已老。仙鹤瑞兽,如何吃得?唉,不提也罢,一提起来,我的头又开端疼了……”他说完,连声叹着气,踱进了阁房。
“公子!”她这一声,似怒且怨,更隐哀切。
她的笑容,让肖让微微失神。他见过很多笑容,有娇俏明丽,有嫣然娇媚,但从未有如她这般。生性温良,一意纯真,尽在笑中,温馨怡人。
这几日蚀物艰巨,但这食盒当中,倒是荤素俱全。小小鲤鱼,不过巴掌般大,却也炖出了洁白似乳的鱼汤。蚌肉细剁,配上野荠菜,闻来暗香扑鼻。最让人惊奇的,是那道主菜:满满一盘子肉,也不知是何植物。因调料完善,这肉只是简朴烤制,那细致肌理、饱满油脂,让人垂涎三尺。
俞莺巧走到屋外,就有清冽药香扑鼻而来。为便利病人收支,屋门也未关。她号召了一声,便排闼走了出来。这间屋子分作两个套间,外间煮药,内间安设病人。外间的家什也都拆得差未几了,早已没有像样的桌椅。沿墙摆着一排药罐,正煎甘草汤。浊音正半蹲在地,扇火顾问。见俞莺巧出去,她叫了声姐姐,便持续繁忙。
正在这时,符云昌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刚要说话,见到俞莺巧,却先打了号召:“妹子你来啦。”他说罢,目光落在了肖让手中的琴上,他眉一皱,抱怨道:“姓肖的,你甚么意义?明显有这玩意儿,还让我出去找东西来烧。还不从速!”
现在情势艰窘,不当存有私心。可如果任由此琴被烧,多少有些可惜。他的马车已毁,此中几把好琴也都付诸一炬。他面上不说,内心想必难过。此琴一向随身,天然更加分歧。起码,留下它……
几日救治,世人的毒大多无碍,故也不聚在大厅,还是各自回房作息。庄内另辟了一间屋子给肖让,留那些病情稍重之人持续施药调节。
这把琴,俞莺巧熟谙。
肖让想来是在内间诊病,俞莺巧有些踌躇,也不知该不该叫他。刚好这时,肖让走了出来,一见到她,他唇角轻勾,道:“好几日没见你,明天如何想到来了?”
俞莺巧答不上来,只是沉默。肖让头一低,扶额长叹。
符云昌那里肯罢休,连声诘问。
肖让一怔,抬眸望向了她。她亦望着他,眉头紧紧蹙着,眼神当中尽是戚色。她手上的力道未曾放松,握得他生痛。他的心头微微颤抖,竟也不知该说甚么。两人悄悄对望,齐齐沉默。
俞莺巧一惊,目睹他一掌落下,忙脱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了掌势。
她说完,悄悄拍了拍那男孩。孩子会心,高高将食盒捧了起来,轻声道:“请收下。”
俞莺巧理好碗盘,整齐食盒,临走之前想着去阁房关照一声,也一并问问肖让有没有甚么想吃的,不管如何,多少经心去找。
这一日,俞莺巧巡查以后,便在河边稍站,看了看水流的方向,又折了些柳枝,做了八字之结,向别传信。现在已过了五日,还未有覆信,就连一贯沉着的她,也不免担忧。她站了半晌,目送柳枝漂远,又四下搜索,勉强捉了些螺蛳河蚌带回。
世人见他收下,皆欢乐愉悦。妇人牵起孩子的手,正要告别,却又重视到房内的其别人,她心觉不当,又含笑对俞莺巧等道:“诸位劳累多日,也请好好用上一餐,就是领了我等感激之意了。”
俞莺巧一阵黯然,竟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他究竟是真的抉剔嫌弃,还是体贴谦让,她竟辩白不清……
肖让见了那琴,眼神微微发亮。他双手接过,细细打量,倒是一叹,继而笑道:“可巧,恰好没柴了。”他说罢,一手托琴,一手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