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扶了扶额,道:“没错,我的确会这门工夫。但我可没有传道授业的筹算。即便真要收徒,也得选国色天香之人。女人你……还是另请高超吧。”
“分文不取。只请公子将梅谷轻功‘穿花戏蝶’传授给我。”俞莺巧道。
照理说这梅谷散人豹隐已久,早该被世人忘记才是,为何梅谷还能有如此名誉?――这便要说到散人的七位弟子了。这些弟子皆得散人真传,学成以后便在江湖上走动,留下很多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的善举,其间更掺杂了些精怪狐媚的怪谈,在坊间传播甚广。日子一长,梅谷的名号渐响,入谷寻访的人也渐多。梅谷并不拒客,来访之人凡是见过散人的,皆被其卓然风采佩服,出谷以后更是夸的神乎其神。就如许,这小小山谷仿佛沾了仙气,更加世人神驰。
当然了,天下上那里有那么多光怪陆离之事。梅谷中住的,毕竟是凡人,也感染人间炊火,亦交友贩夫走狗。而安远镖局,因与梅谷相离不远,谷中如有物什来往,大多相托。一来二去的,便熟谙起来。
待他画罢,未等开口,先露了笑意。“呵,柳眉与你不衬,说不定剑眉才合适。我也懒得抹了重画,先这么姑息吧。”他放下笔来,又取了胭脂,用尾指悄悄沾了点,正要化上,却又停顿。面前的女子神采安然,眉宇间敛着清肃,凛然若霜。他想了想,盒上了胭脂盖子,道,“罢了,胭脂也不衬你。”
俞莺巧的手猛地顿下,不解他话中意义。
俞莺巧有些难堪。本身边幅如何,她内心也清楚,不敢傲慢。先前父亲也叮嘱她要好好打扮,本日她已经选了最好的衣裳,略做了打扮,没想到,还是……
“这位便是四公子了,女人可上前说话,我等先行辞职了。”带路的女子说罢,含笑福了福身子,双双拜别。
她冷静穿罢,只觉身子一轻,行动之间都透了风,微微有些不结壮。她正想找面镜子看看,却听脚步声近,那男人隔着屏风,问了一句:“可好了?”
等她应过,他捧着匣子走出去,看到她一身打扮,又是长叹一声:“唉,女人产业雪肤冰肌,你这个肤色,真是神仙也难救。啧,衬得衣衫色彩更轻浮了,找点东西镇一镇!”他说着,从衣箱里找出一条石青根柢银红流云纹的披帛,伸手一展,一半披上了她的肩头,另一半挽入她的臂弯。他又核阅一番,松了口气:“我也算尽了人事了。”说罢,又拉着俞莺巧坐下,抬了抬她的下巴,道,“这张脸我也极力而为吧。”
目睹他翻开匣子,暴露一堆脂粉,俞莺巧略有些心慌。她考虑着开口道:“这……这不敢劳烦公子。”
俞莺巧抱拳,道:“鄙人明白。”
“啊?”男人明显不悦,“谁跟你说我会这工夫的?”
俞莺巧点头,当真地尊了一声:“居士。”
现在已是四月,谷中梅花残落,只余满地轻红。倒是垂柳碧绿,摇摆树影,煞是可儿。委宛鹂歌隐在柳中,别有一番情味。俞莺巧自知是生客,也不随便张望,只是微垂着眼睫,渐渐随行。
顾名思义,此谷遍植梅花,每到春日,繁花盛开,熏得轻风作甜,染得溪水似锦。传说,昔年有一名武学奇才,年纪轻简便闯下赫赫申明。但不久以后,他便厌倦江湖纷争,回身入了玄门。几十载修炼,成全了道骨仙风。厥后,他便在此谷隐居,不问世事。年深日久,其名姓已不成考,世人皆称其为“梅谷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