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俞莺巧更加怔忡。
男人扶了扶额,道:“没错,我的确会这门工夫。但我可没有传道授业的筹算。即便真要收徒,也得选国色天香之人。女人你……还是另请高超吧。”
男人顿生一脸的纠结烦恼,思忖了好一会儿,终究不甘心肠开了口:“好。我忍了。”男人带着不忿,走到一旁书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来,递给俞莺巧道,“既然谈妥了代价,你安远镖局也要遵循我的端方。口说只怕你记不住,这上头全写清楚了,细心记下,千万别错。”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想起了闲事。她想了想被叮咛过的话,起家道:“这趟镖,我安远也有前提。”
肖让道:“‘公子’就好。今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俞莺巧这个名字叫起来太费事,我就唤你巧儿。明白了?”
俞莺巧点头,当真地尊了一声:“居士。”
“……”男人蹙着眉,寂静了半晌,问道,“这是我师姐教你的?”
俞莺巧的手猛地顿下,不解他话中意义。
当然了,天下上那里有那么多光怪陆离之事。梅谷中住的,毕竟是凡人,也感染人间炊火,亦交友贩夫走狗。而安远镖局,因与梅谷相离不远,谷中如有物什来往,大多相托。一来二去的,便熟谙起来。
男人也打量着她,只斯须工夫,便皱了眉,道:“我特地知会了师姐,如何还会如许?长相我也不挑了,起码穿件面子的衣裳吧?这半新不旧的料子――倒也罢了,就不能配条合称的腰带么?”
俞莺巧无话,照做。
“这位便是四公子了,女人可上前说话,我等先行辞职了。”带路的女子说罢,含笑福了福身子,双双拜别。
目睹她伸手拿中间的绿衣,肖让紧皱着眉头,开口道:“巧儿,你不识色么?”
现在已是四月,谷中梅花残落,只余满地轻红。倒是垂柳碧绿,摇摆树影,煞是可儿。委宛鹂歌隐在柳中,别有一番情味。俞莺巧自知是生客,也不随便张望,只是微垂着眼睫,渐渐随行。
俞莺巧有些难堪。本身边幅如何,她内心也清楚,不敢傲慢。先前父亲也叮嘱她要好好打扮,本日她已经选了最好的衣裳,略做了打扮,没想到,还是……
男人一听,几步挡在她身前,道:“你这是要拒镖?”
俞莺巧闻言,微微点头,道:“劳公子操心。”
当今江湖,武运昌隆,大小门派不下千百,各家武学皆有所长,真可谓百家争鸣。要说最强的门派是哪一个,只怕无人能答。但要说最令人神驰的门派,却能得众口一词――梅谷。
顾名思义,此谷遍植梅花,每到春日,繁花盛开,熏得轻风作甜,染得溪水似锦。传说,昔年有一名武学奇才,年纪轻简便闯下赫赫申明。但不久以后,他便厌倦江湖纷争,回身入了玄门。几十载修炼,成全了道骨仙风。厥后,他便在此谷隐居,不问世事。年深日久,其名姓已不成考,世人皆称其为“梅谷散人”。
回绝的话尚来不及出口,笔尖轻柔,已落在她的眉梢。她只好僵着身子,不敢转动半分。面前的男人,神情中全无邪念,清澈双目只专注在笔尖。好似他面前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只是一副待上色的仕女图。
“很好。清算东西吧,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琴集。”肖让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柜,“你把衣裳取出来装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