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俄然响起了舒缓的曲调,低吟浅唱,让这黑夜显得非常喧闹。温玉抱膝侧眸看他,他背靠着大树,指尖捏着绿叶在唇间摩擦,旋律声声从唇瓣溢出,悠远绵长。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汪湖水,看不清也看不透。她独一必定的是,他有太多的故事,乃至比她的还要庞大。

萧九收起了绿叶,眉宇微皱,头一次对一个外人放松警戒,这太不像他的办事气势了。他望着那张脸,不是羞花闭月之貌,乃至比平凡人家的女人还要丑上一分,但她身上披收回的气质,却不是平常女子所能比拟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构成他屡破原则的起因。

“你去哪儿?”温玉不安道,下认识追了两步,看着他分开的背影莫名惶恐,潜认识里开端信赖他、依靠他。

指尖轻触着红唇,那股凛冽的气味仿佛还残存在上面。想起方才在水底的一幕,脸颊不由发烫,少女芳华,心中也曾有过悸动,但如此密切之事还是第一次。

弓箭手其其朝水底放箭,尽数射在了萧九跟温玉的四周,虽没射中实处,但已是凶恶万分。

“在想甚么?”

就这般幕天席地,围着篝火歇下了。望着暖和又敞亮的火光,温玉的心从未有过的安静,不知不觉,在温府里的光阴又闪现在脑海里。短短的一日,总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冗长,仿佛已经跟畴昔隔了好久好久的工夫,那些熟谙的人和事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经常想着,若娘亲还在的话,会不会比现在幸运?或许爹爹会将她同温仪一样捧在手心,能够读书识字,闲时呆在闺阁绣花作画;高雅时,也能学青年才子吟诗奏曲。守着窗儿,望梧桐细雨,慨叹黄花堆积……

温玉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水面,手捋着濡湿的秀发,晶亮的眸子镇静地环顾着四周。没有兵士,没有城墙,没有街道,她终究逃出来了!

萧九停了步子,侧首道:“我去捡些干柴。”许是发觉到她的不安,竟也放缓了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和顺。

“谁!谁在水内里!”

温湿的触感令温玉刹时僵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萧九,心口处一阵痉挛,脑中亦是一片空缺。直到唇齿间渡来的气味才唤醒了她的思路,双眉一皱便要摆脱束缚,哪知他早有防备,另一只手钳住她不安的柔荑倒扣在身后,眸光逼视,叫民气生怯意。

许是为粉饰难堪而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冷冰的脸上可贵闪过一丝宽裕,倒叫温玉煞是惊奇,掩唇含笑火线才缓缓道:“没甚么,俄然忆起,本日是我的生辰。”

安静的湖面,两根茎秆悄悄竖起,跟着扒开的鳞纹渐渐前行。幸亏水不是很深,茎秆又充足的长,双脚时而能触到怪石嶙峋的湖底,仿佛也能同陆上行走普通。

一梦醒,望着乌黑的房梁,有的只是冰冷的床榻和身上未愈的伤痕模糊传来的疼痛,嘴角的苦涩就这般无止尽地漫延开了。

实难设想,十五年惶恐度日的艰苦,睁眼闭眼皆是顾夫人阴狠的嘴脸,鞭子如同家常便饭般,吃了这顿另有下顿。每至半夜,老是会从恶梦中惊醒,仿佛有一条毒蛇紧紧胶葛住身材,展转反侧便再也没法入眠了。

喧闹又彷徨的一天,落日垂垂落下,天涯的一抹晕红悄悄消逝,换上玄色的面纱。十里长街灯笼高起,嬉闹声渐息,清风拂面已是月上梢头。

萧九把心一沉,单手扣住温玉的脑袋,唇瓣就这么贴了上去……

恍惚地一声吼,惊得温玉心头一紧,下认识攥紧了前面萧九的衣衫,二人皆停了步子,竖起耳朵窥测岸边的景象。浮在水下,内里的动静听得并不清楚,只感受声音愈来愈近……

萧九偏了偏头,却没有答复她,复又行了几步,在一颗细弱的大树下停了步子,才回身道:“差未几离城门有段间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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