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彻的溪水掺杂着一丝暗红,周遭一片诡异的安好,略略扫视了眼,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猩猩血红。
萧九幽幽转眸,头顶的强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下认识蹙了蹙眉,鼻腔悄悄“哼”了声算是回应。瞥见他现在这张黑脸又想起方才那般和顺模样,温玉不由破涕而笑。
搭在树枝上的右手垂垂湿滑,指骨尽力地扣住枝藤,他也不肯定本身还能对峙多久,只对着上面的温玉絮絮提及话来,这大抵是他这辈子说话最多的一次。
“咯吱――”树枝毕竟还是断了……
衰弱的咳嗽声惊得温玉浑身一震,瞥见萧九微睁的黑眸,不由喜道:“你醒啦!”
谨慎翼翼地将伤口四周的衣衫扯开,恍惚的血肉鲜明透露在氛围中,周边的细肉跟衣衫连在一起,中间的一块也已经成了暗玄色。温玉不忍地撇开了目光,觑了眼萧九,他只是紧咬着惨白的薄唇,面上还是一贯的安闲与淡定。偶然候她总在想,他是不是向来都不晓得痛的。
刺目标强光灼烧着眼皮,眸子爬动了几下,才微眯地展开眼,下认识想抬手挡挡阳光,肩骨传来刺痛,心口猛地收缩,不自发咧开了嘴,痛呼出声。
温玉拍打着他的脸颊,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身材冰冷冰冷的,若不是那尚存的一丝微小气味,她当真觉得他已经死了。凝睇着他惨白的面庞,如此平和还是头一遭。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季长。长日夏冷风动水,冷风动水碧莲香。”
萧九不置可否,眉宇间的细纹长年消逝不开,如果能够,他甘愿本身不是。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题目,除了不能见到外祖,不能为母亲报仇以外,她仿佛没有甚么可遗憾的。只是她不懂,他为何如此舍命相救,即便是为了阿谁不算买卖的买卖。
温玉见他不说话,悄悄仰首看他,只见那常日毫无波澜的双眸,竟然蒙着一曾化不开的雾气,长长的睫毛投下的半扇暗影,心头不由生出一丝苦涩。兀自撇开目光,用心嘲弄道:“瞧你一身华贵,定是出身显赫,就如许因我而死,会不会感觉过分可惜。”
将将扶起萧九,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还未寻到声音的泉源,便闻声一阵高呼:“把他们抓起来!”
温玉低呼出声,他正趴在河滩浅浅的岸边,身上华贵的衣衫尽是鲜血跟污泥,左臂的伤口尚且浸在水中,血水便是从那边流出来的。温玉讶然失容踉跄上前,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惨白的面庞,双唇也几近没有一丝赤色。她颤颤地伸脱手移到他的鼻下,微小的气味喷洒在指尖,不觉松了口气。
冷静平复了下表情,只感受周身皆是凉意。微微抬眼,一方淡蓝的天空,水洗普通的澄彻。
温玉似懂非懂,只觉那是个很美的场景,笑意盈盈道:“那是你的故乡么?你是东陵人?”
半晌,头顶方才响起萧九降落的嗓音,安静的腔调还是如初的清冽与冷酷:“我是家中庶子,兄长有的我都没有,在外人看来鲜敞亮丽,实在我甚么都不是。我是听着娘亲的歌谣长大的,当时候也吃糠喝稀,她经常抱着我坐在堂屋的石阶上,悄悄哼唱着歌谣,‘胡儿穷,一日三餐苦菜根,芭蕉叶子当被盖,龙头叶子做大氅’……”
“你听过东陵的歌谣吗?”
将将复苏的不适让他有些不耐,口气显得略微生硬,虽是短短三个字,但是温玉听得出他现在仍旧很衰弱,胸口低低起伏,刚想挪动动手臂,不由“嘶”地一声低吟。
温玉赶快按住了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左肩的伤很严峻,临时不要乱动,你咬着牙,我先帮你把伤口措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