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睁大了双眼,眼圈四周泛着丝丝血红,眸光中异化着思疑、核阅、惊奇,另有一分欣喜。忽地,眼中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下颌微微抽动着,缓缓上扬的唇角牵动着斑白胡子也颤抖起来,他伸手按住了她将将拿出的玉佩,嘶哑的嗓子藏不住那浓厚的冲动与高兴:“是了,跟清儿一样的眼眸。”
“不,你不叫温玉……”
许是因为冲动,他又低咳了好几声,温玉想伸手扶他,他却仓猝摆手:“无妨,你离我远些,免得把病气过给你。”
“那我应当叫甚么?”
眼神略过屋内的安排,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打量起这间朴实的小屋。这就是外祖住了十多年的处所么?
冥冥中自有天意,谁说不是呢?她没有从外祖的口中找到答案,却在他偶然留下的信中找到了本相,或许他只是将事情记下来,或许从未想过要给谁看,只是想着有一天会被发明……
外祖,血,药。
或许是屋子太静了,她清楚地闻声屋别传来的感喟声,然后是脚步挪动的声音。他终究走了,温玉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
泪水从深陷下去的瞳孔里滑落,顺着他皱起的褶子一向滴到她的手背,温热温热的。她不由眼中一酸,早已恍惚的双眸竟也像决堤的河水般,泪水夺眶而出,从那一片片晶莹的泪珠中看着面前这个惨白的白叟,这一声哀恸,他等了十五年。
他吃力地抬手抚上她的眼眸,不知是想拭泪,还是想看清这双跟母亲一样的眼睛。丹姑姑说,即便再如何粉饰,二蜜斯的眼睛都是藏不住的,跟夫人一样的清眸,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会发光,就像明珠那般灿烂。以是,千万不要对谁笑,特别是你不爱的男人。
清脆的叩门声在耳边响起,温玉晓得,定是顾辰暄来了。但是,她现在不想见他,更不想与他说话。
将将只说了两个字,就寂然地栽倒在衾被中,温玉手一抖,药碗便掉到了地上,乌黑的药汁洒满了空中。
再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天涯挂起一弯冷月,温玉半靠在床上,透过窗外清风传来的丝丝沁凉,终究找回一丝思路。
“这药……”
――我是不会吃你们给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