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外走，殿内的宫人们见太子脸虽还冷着，并未出言制止，跟小皇孙的那一拨人便忙跟了上去。
太子原嫌刺猬脏，要扔了，但见儿子这么喜好，刺猬这个气候里有点快冬眠的迹象，爬起来迟缓，又有那么多宫人顾问，该当近不得儿子的身，便心软下来，想着让他看几日无妨，等儿子新奇劲过了再扔。
又颠两下又哄：“好了，大哥儿乖乖，不哭了，皇叔领你玩别的去，你爱看大马不爱？皇叔领你去看，你还能给它喂糖吃，它吃得高兴了，就舔你的手心，可好玩了。”
苏长越想着道：“晋王幼年，脾气外放，跳脱一些是有的，殿下如不适应，只以礼相待便是。”
但天子就要指一个年青的，那也没多弊端，苏长越的品级是按着端方升的，“侍读”前面没有学士二字，不算越级，他一起从二甲传胪到庶吉人而转正编修，这份资格实实在在，再年青，往太子面前一站也是够格的，旁人最多恋慕他运气好，说不出别的酸话来。
按常例来讲，这份职差普通轮不到他，秦学士阿谁位份来做更合适，他是端庄的五品侍读学士，为天子或太子讲习是这个职位的调派之一。
太子必定是有话同他说的，不然他初来时，能够直接请他跟别的一个资格深的讲官一起归去了，不需求他在旁等待。
晋王不喜读书。
读书对别人（包含他本身）来讲都是件功德，但对晋王来讲，是件最头疼的事。
他泪汪汪的黑眸子还把太子望着：“爹爹，呜呜，爹爹……”
他只是唤，唤一会又往地上望。
沉眠一夜，太子赶着要起来放水，赤脚踩上脚踏，摸索着要塞进软鞋里去，鞋没找着，一脚踩上了一团硬刺。
太子：“……”
公然，太子这等身份，是不需求和臣下绕多大弯子的，开门见山就道：“苏翰林，孤前次问你请教，你心有顾虑，不便坦言，现在到了东宫里，该能和孤说两句至心话了吧？”
这一点苏长越面过一回圣就晓得，太子与晋王再反面也是手足，更加清楚。
仙鹤孔雀乃至鹿兔之类皇宫内都有豢养，小皇孙平常由宫人抱着去往天子面前存候时都曾在路上见过，刺猬这等怪模怪样的野物，皇宫里可没有――有也到不了小皇孙面前，小皇孙从没见过，又怕又猎奇，他由宫人环绕看顾着坐在小圆墩上，刺猬远远摆着，动着小爪子往他那边爬一步，小皇孙都能“啊”地叫出来，拉着宫人的手指着叫她也看，新奇得不得了。
“皇兄，噗――臣弟真对不住，累你受了伤，不过噗――你如何会踩这么准，又踩这么实在，噗――”
苏长越这才由中间的偏殿被引了过来。
这他如果压着晋王去读书，晋王得憋屈成甚么样儿啊。
“啊！”
他堕入了深思。
晋王倒松了一口气，不是打死了就好，看来太子神采摆得狠，怒动得还不甚大。
中间蹲着的奶娘忙给小皇孙擦着眼泪，又低声劝哄，想把他抱走，小皇孙用力扭着圆嘟嘟的小身子，只是顺从不肯。
太子心累地命人给他看座，道：“苏翰林，孤这里出了点事，失礼了。”
翌日早上，苏长越轻手重脚地起来，没轰动珠华，穿戴伏贴，往东宫去。
笨伯听话，明白人听音，甚么三得不三得，太子听是听了，仿佛也有事理，但他真正在乎的，是苏长越的前一句话。
太子：“……”
小皇孙才将两岁，年纪小而分量却不轻，是天子第一个也是目今为止独一一个孙辈，晋王和太子处不来，在对于小孩儿上倒很有一套，他没送甚么金银珠宝给小皇孙，而是弄了两只刺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