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当代道如此，帝王尚且推许，野门路天然顺势登堂入室，小人失势。
“道长...小女敢问你师从何人？何时受箓？何时批卦？从哪间道观出？又自哪间道观入？”檀生站起家来，语声无甚波澜，却掷地有声，“你身穿青褐，却衣请莲花，青褐是道家弟子三品，莲斑纹路倒是六品弟子穿戴！你张冠李戴，还道长！旁人唤你一声道长，是给你脸上贴金！你若应了这声道长，怕是天下同门都誓与你此等蝇营狗苟之辈立下不共戴天之仇！”
长春道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由自主看向李氏。
哪知那黄表纸离李氏三寸之处，“哄”地一声，俄然自燃！
檀生挺身而立，嘴含耻笑，“现在，是不是也能指认婶娘是连黄表纸都不能近身的妖邪之辈了呢？”
更何况，长春道长这小人还长得丑。
檀生眸光一闪，耳畔便仿佛响起当日袁家女眷无端叠加在她身上的叱骂与谩骂。
白九娘，你别慌。
四女人赵华芝眼看檀生发了话，不觉渐渐吐出口长气。
长春道长再道，“妖言惑众！不祥之人，口吐恶言，你若再三胶葛，江西将天象不竭，恶相环生，皆因你而起！”
檀生自袖中取出一封薄纸，大声道，“瘟疫发作近旬日，却无一人灭亡！是因我和翁家大女人请不世出的名医，自掏腰包，试药、买药、熬药，终究试出了这一张薄薄的良药方剂！我们熬煮后再顺次分发给善堂中初染瘟疫的流民！我赵檀生承蒙天恩，幼从名道，偶勘天机，得天道，我赵檀生若真如长春道长所言是不吉不祥不善之人，我如何甘心冒折寿风险透漏天机，几番恳请叔父大人上书运营？又如何甘心自散家财，建善堂试灵药，即使晓得女儿家的力量如杯水车薪，也情愿螳臂当车以挽救于万一呢？”
檀生脊背拔直，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反问，“道长说，天降恶相，是因我赵檀生而起？”
“滚！”
天井中，风清气正。
檀生不忍直视，缓缓转过甚去。
赵老夫人当下决定此事不宜再拖，必须就此灰尘落定！
丑不是你的错，又丑又捣蛋真是让人气得想扇你。
长春道长听檀生反问，扬声道，“自是将你放入道观中，镇在无量天尊相下七七四十九日，待你化尽身上戾气方可重回人间！”
“那是天然！老道用心修习星斗天道数年….”
又是道观…
檀生面庞冷酷，“那也就是说，道长一早便算到了江西其间各种剧变？”
两个婆子撸袖前来。
说白了，一个是王谢朴重，一个是野门路出身。
赵老夫人眼出精光。
“就你这幅模样，滚去当姑子都没人要你！”
“既然道长一早算到了，缘何毫无作为！”檀生蓦地拔大声量，“既然道长早已算到江西将稀有百公众无家可归，南昌府大爆瘟疫...既然如此，小女敢问一句，道长为何不尽早言明，早做警示！”
不像赵家这个，还他妈有一技之长！
闵夫人哧一声笑。
陈婆子说的没错！
“是，你修文深重。可你这修为高深的道长实在奇特，不去挽救天下百姓，反而整日店主长西家短，昨儿撺掇老崔家停妻另娶，今儿鼓励老赵家赶尽扑灭。”檀买卖有所指，一声嘲笑，“你如何不去当群众调剂员？”
长春道长高嚷，“大放厥词！大放厥词！你们休要信她胡言乱语！”
长春道长必定点头。
赵老夫人面沉如纸，敛眉低喝道，“李氏！”
众女眷瞠目结舌！
赵檀生在赵宅一日，她闹心一日。自打赵檀生来了，她夜夜做梦，梦见阿谁贱人又返来了，穿戴白衣带着长帽，冷冷凄凄地问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