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嵩笑着点头,又叹了声:“我只是觉着,让你配璞儿,有些委曲了,以是才盼着他能在功名上有所建立……”

卢嵩昂首,见外甥女来了,笑道:“我把这陈情写完便去睡了。”

卢嵩浅笑道:“你和璞儿自小青梅竹马,我看你们豪情甚笃。你舅母还活着时,就有过让你俩结婚的动机。我也是乐见的。只是那会儿你们年纪还小,以是也没提。现在你十六,璞儿也快十八了。我想着,如果你也情愿的话,等过了这个年,母舅就做主,让你们把婚事给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卢嵩发觉到外甥女的沉默,昂首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将笔搁到笔架上。

夜乌沉沉的。氛围潮湿而闷热。她端着碗来到书房前,还没到,便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透过半开着的门,见母舅正坐在书桌后伏案疾书。身影被身前的烛火投射到身后那面墙上,显得愈发孤清。

“小鱼,你还在担忧孙家吗?放心,孙家再放肆,母舅也定不会让你委曲的。”

母舅虽从京中大员被累降至县令,却无半分牢骚,更不敢懒惰。不管到那边为官,任上无不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大到兼顾赋税、诉讼判案,小到养老恤孤,考选俊才,林林总总的衙门事件亲力亲为。五十不到的年纪,两鬓就染满了白霜。前些时候不慎又染了病,一向咳到现在还没病愈。

卢嵩点了点头,俄然像是想到了甚么,又问:“你表哥比来可有读书?”

“看看,都是我买的,全给你了!”

卢嵩这些光阴固然因公事备受滋扰,但儿子和外甥女的人生大事却一向挂在心上。两人青梅竹马,儿子钟情于这个表妹,双鱼人又慎重懂事,倘若结成佳耦,今后相互搀扶,本身心头挂着的这件大事也就了了。以是方才便提了出来。见外甥女应的顺利,表情终究镇静起来,点头笑道:“你回房吧。母舅这里忙完也去安息了。”

双鱼摇了点头:“母舅,我不是担忧孙家儿子。我只是担忧您。传闻州府陈大人和孙家干系很好。我总担忧他们会难堪您……”

卢归璞被推到门口,双手还撑着门不肯出去,嘴里不断嚷着。

“渴死我了。”他抹了下嘴,放下茶壶,拿起刚才阿谁纸包扯开往桌子上一倒。只听哗啦叮咚声里,花啊粉啊胭脂啊丁香啊乱七八糟的一堆小物件便倒了出来,里头竟然另有一个糊了花纸的拨浪鼓。

双鱼的母舅卢嵩也是个有来源的人,以博才通律而闻名,先帝兆元十八年的状元,一度在神京身居高位。只是十年前,因为在那场令朝官至今无人再敢提的朔州战事之争中触怒了今上而被赶入迷京,官一级级地往降落,直到降成了个县令。京中的天子,仿佛也早忘了当年这个他一手汲引的内史令。他在处所一留就是多年,再也没回过京。

双鱼姓沈。祖父跟从先帝东征西战,位列建国八大柱国之一,封平南侯。父亲沈弼,是祖父次子,生前也是朝廷一员大将,曾立军功无数。十年前,在那场震惊朝野的朔州战过后,当时还只六岁的双鱼骤失亲慈,一夜之间沦为罪臣之女。降递秉承了祖父爵位现在为平南伯的伯父一家约莫恐遭连累,在收养孤女一事上推委其辞,双鱼便被本身的母舅卢嵩带走,一向寄养在身边,直到现在。

天子再贤明,再悔恨赃官贪吏,他的轨制也要大兴的各级官员一级级履行下去的。这些年跟从母舅在各地徙官,她早就明白了一个事理。天下这么大,天子即便三头六臂,也不成能管到荔县这个在舆图上看都看不到的小处所,更不晓得这里到底正在产生着甚么。

“需我帮手吗?”双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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