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自高山而起,往屋子的四角漫去,扬起了一地藐小的尘屑,呛得世人连声咳嗽。
“十一郎,你真的看到了?”
许含章表示凌准将剑拔弩张的二人隔开,接着嘲笑几声,对魏主簿说道:“你真是个大孝子啊,一见着亲娘受气,就甚么也不顾了,乃至把夫人已故的事都忘了个洁净!看在你对她有那么点情义的份上,我提示你一下,如果再闹腾,你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老魏,你他娘的有病吧?”
许含章微微一笑。
张参军已信了八成,魏主簿却还是固执的梗着脖子。
莫非那丫环没有投胎,仍不甘心的留在府中,乘机抨击?
“因为我看到了啊。”
凌准勉强的笑了笑,当真的盯着魏主簿,一字一句道:“叔伯,许二并没有胡说。婶娘她……是真的没了。”
“我来讲吧。”
“你别瞧着她皮子好,就觉得她里子也是好的。”
她们最善于用苦口婆心的语气说着最暴虐的测度,指导旁人不自发的往最不堪的层面想。
茶碗偏离了本来的走向,险之又险的砸到了老夫人的脚下,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名婆子亦是翻着白眼,刹时便晕了畴昔。
“我不信!”
然后吹胡子瞪眼标瞧着老夫人,吐了口唾沫,“枉我一向恭敬你,感觉你是个刻薄人,现在一看,我真是瞎了眼!许娘子救了你,你不但不知戴德,还纵着下人作践她的名声,目标就是为了给老魏的婆娘多泼点儿脏水,而后更是做贼心虚,想鼓动老魏把她烧死。我呸!固然我也不如何待见那矫情的婆娘,但我更不待见你这个缺德的老娘们儿!”
老夫人这时俄然公理凛然,明事知理了。
许含章连清河崔氏的家主都敢挖苦,又岂会惊骇名不见经传的他?
“我传闻啊,有的神婆除了驱蛊和制符水,还会做些见不得人的活动。”
然后走到了一个满脸不屑的婆子面前,声音又柔又媚,“你比来是不是常常感觉肩颈酸疼,如负重物?”
许含章的腔调愈发柔媚了,“有个穿水绿色半臂,束米黄色裙子的小丫环正趴在你的背上呢,她满身都湿漉漉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像是在水里泡了好久,受了寒。”
婆子们不敢和凌准死磕,但经验一个黄毛丫头,却还是很有胆色的。
“妖言惑众!”
魏主簿勃然大怒。
“猖獗!”
世人的眼睛,仿佛也敞亮了很多。
魏主簿气极,顺手拿起茶碗,就想扔过来。
“小娘子,你胡说甚么?”
就在魏主簿有所行动的那一瞬,她便抬起手,稳准狠的敲在了他的腕骨上,借力将茶碗推远了。
微方的脸,豪气的眉,高鼻红唇,美得利落而明快。
“至因而甚么活动啊,我都不美意义说,怕污了你的耳朵。”
“你少来咒我夫人了!”
“开口!”
“我但愿那是假的,但……”
凌准不想再说下去了。
“来人啊,快把她抓进府衙里关着!管她有多嘴硬,只消吃上几顿馊饭潲水,就晓得诚恳做人了!”
婆子白眼一翻,如烂泥般瘫软了下去。
但她的眸子倒是乌黑的,没有半点光彩,周身缭绕着一股阴沉森的暮气,让人见之生畏。
就算这黄毛丫头会驱蛊,又有甚么了不起的?充其量是个下九流的神婆罢了,压根上不得台面,配不起主簿府崇高的门楣。
婆子们静了静,旋即谨慎翼翼的说,“这位小郎君,我们也是为你好,怕你被人骗了。”
魏主簿冷厉的瞪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阿娘的份上,我定要把你带回府衙细审!”
“那我就让你信。”
半个月前,她是让这婆子把某个不长眼的小丫环推动井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