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咒我夫人了!”
“老魏,你他娘的有病吧?”
“你别瞧着她皮子好,就觉得她里子也是好的。”
“小娘子,你胡说甚么?”
许含章的腔调愈发柔媚了,“有个穿水绿色半臂,束米黄色裙子的小丫环正趴在你的背上呢,她满身都湿漉漉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像是在水里泡了好久,受了寒。”
“大胆!”
就算这黄毛丫头会驱蛊,又有甚么了不起的?充其量是个下九流的神婆罢了,压根上不得台面,配不起主簿府崇高的门楣。
半个月前,她是让这婆子把某个不长眼的小丫环推动井里淹死了。
凌准不想再说下去了。
清风自高山而起,往屋子的四角漫去,扬起了一地藐小的尘屑,呛得世人连声咳嗽。
但她的眸子倒是乌黑的,没有半点光彩,周身缭绕着一股阴沉森的暮气,让人见之生畏。
“妖言惑众!”
‘啪嗒’一声。
“真的是夫人!”
就在魏主簿有所行动的那一瞬,她便抬起手,稳准狠的敲在了他的腕骨上,借力将茶碗推远了。
“猖獗!”
老夫人这时俄然公理凛然,明事知理了。
“儿啊,你把她弄走吧,不消顾及我的面子。像这类来源不明、装神弄鬼的贱婢,就该架在柴堆上,当着公众的面一把火烧了,以儆效尤!”
“哟,真是威风!不晓得的还觉得是天子身边的中书舍人来传旨了,谁成想只是戋戋一个主簿。”
有婆子失神的喃喃道。
老夫人则神采微变,后背一凉。
“夫人必然是被她蒙蔽了,才会做出引狼入室的蠢事来!”
许含章微微一笑。
许含章却涓滴不见恼意,反而制止了肝火难抑的凌准,向着世人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如满树桃花灼灼,明艳到了极致,“实在我不如何会驱蛊,我真正特长的,是驱鬼。不管是青面獠牙的,披头披发的,还是缺胳膊断腿的,少了半边脑袋的,我都能把他们清算得服服帖帖。”
张参军已信了八成,魏主簿却还是固执的梗着脖子。
许含章连清河崔氏的家主都敢挖苦,又岂会惊骇名不见经传的他?
婆子白眼一翻,如烂泥般瘫软了下去。
“因为我看到了啊。”
许含章表示凌准将剑拔弩张的二人隔开,接着嘲笑几声,对魏主簿说道:“你真是个大孝子啊,一见着亲娘受气,就甚么也不顾了,乃至把夫人已故的事都忘了个洁净!看在你对她有那么点情义的份上,我提示你一下,如果再闹腾,你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这名婆子亦是翻着白眼,刹时便晕了畴昔。
魏主簿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