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沸散的药效约莫是十二个时候, 一日一夜,也就是说, 若我此时服下, 如无不测, 便会在明日这个时候醒来。
这是仓公留给我的《苇叶集》里记录的一个方剂, 名叫麻沸散, 可使生人饮后状如死人普通,不但人事不知,更是连呼吸、脉博也不再有,瞧上去便如真死了普通, 可药效一过, 便又会死而复活。
那叫唤声里似是饱含着无尽的心伤与痛悔之情,只是远远听着,便让民气中一颤,止不住地替那嘶吼之人难过起来。
采蓝和采绿早已跪伏于地,泣不成声。
想了想,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能早些醒来便早些醒来的好,最幸亏彻夜就能死而复苏,也好早些想体例逃出宫去,去找岩弟。
因为发觉到步步紧逼的危急,我在顾问岩弟,替他熬药时, 趁便也照着那麻沸散的方剂,照着药书所示, 设法将汤剂改成丸剂, 制了这一丸药出来。
他的反应出乎我料想的激烈,那太医话音未落,他便神情大变,揪着那太医的衣衿喝问道:“你说甚么?王妃她有孕了?孤命你不吝统统,不管如何也要保住阿谁孩子!
我看了看漏壶,此时恰是申初时候,再过四个时候摆布,便到了子时,当时醒来,恰好便于行事。只是不知我假死的时候,可否又如前两次那样,能再看到些宿世的事情。
似是等不及太医赶过来,他抱着我便往外冲。
他浑身抖的如风中落叶,满眼不成置信的惊骇,如天塌地陷普通,慌乱非常地解释道:“不,朕没有,朕如何会舍得杀你,就算你真叛变了朕,我也不会杀你的……”
那麻沸散的药效极快,我已感觉有些微微的头晕,估摸着时候也差未几了,我便手捂腹部,面露痛苦之色,狠心咬破口内下唇的软肉,让一丝殷红的血线从唇角排泄去。
那太医视死如归般隧道:“大王恕罪,实是回天乏术,您便是要了小臣的命,也……保不住王妃这一胎,还请大王节哀!”
一样的药量,有的人服后刚好过了十二个时候便醒了,也有些人会提早几个时候或是推后几个时候才醒。
一道高大的人影几步从门外奔到我身前,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惊骇地看着我唇边的血迹,神采刹时变得非常惨白,像是看到这人间最可骇的事情。
跟着我便听到阿谁声音非常轻柔地呢喃唤道:“阿洛,阿洛,你醒一醒,快些展开眼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又是一呆,这才认识到,本来面前所见当是宿世时的景象,我竟在假身后又一次的灵魂穿越回宿世,可惜却不是穿越回宿世喝下毒酒之时,而是刚被卫华命人将我撞下台阶,害得我落空了第三个孩子的时候。
心中拿定了主张,我便减了药量,拿了枚玉簪将那药丸切了三分之一下来,送入口中。
仓公创制这方剂, 本是为了给那些需动刀截断坏死肢体或是剖开内脏去除里疾的病人所用,一来减轻他们的痛苦, 二来免得他们在复苏时不敢接管这类开膛剖腹式的救治。
温媪猛地昂首看了我一眼,又随即错愕地低下头去,似是不敢再多看我,像是俄然想起了甚么嗫嚅道:“娘娘如果嫌苦,这食盒里另有蜜饯,老奴这就呈给您!”
“节哀……好一个节哀……”
“朕明显命温媪给你送的是补药,如何会变成鸩药……”
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唤声将我惊醒。
说罢,我翻开拿来的那玉盒,从中拈起一粒西极石蜜来,送入口中。
顿了顿,轻声道:“真甜,这下子,总算是不感觉苦了。”
我的声音更加微小,“莫非那鸩药不是陛下命人送来的吗?只要能证明妾身的明净,解开陛下的心结,便是鸩药,妾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