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是在问我当初没有入宫同她共侍一夫,是否心生悔意。不过是三年前我曾回绝了她,她便耿耿于怀到现在。
想了想,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令牌。可号令全部五官中郎将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给,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总归是好的。
符婕神采一变,正想再说甚么,俄然一个宫人慌镇静张地跑出去道:“皇后娘娘,五官中郎将现就在殿外,说是来接他夫人回府。”
别过温媪,我正欲登车出宫,俄然两个宫人到我身前,躬身施礼道:“皇后娘娘听闻五官中郎将夫人入宫,特请夫人相见,还请夫人万勿推让。”
语毕,他也不管符皇后神采如何,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独自步下殿阶,将我放入马车当中,出宫回府。
“阿洛,我传闻你本日身子不适,现下感觉如何?”卫恒沙哑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到底是新婚伉俪,五官中郎将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不过半日不见,这就追到宫里来了,倒让我想起我同陛下刚结婚时,陛下亦是这般亦步亦趋的守着我,恨不能寸步不离……”
“此话怎讲?”我既非路见不平、拨剑互助的女侠, 又非修习歧黄之术、悬壶济世的医者, 几时竟成了救人道命的大仇人?
“本日你被长姐强令入宫,是我未能护好你。这枚令牌可号令府中统统侍卫,今后若再有人敢逼迫你入宫,不管是长姐还是皇后派人来,你都不必顾忌,尽管调出府中侍戍卫你全面,再命人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
“许是老朽学艺不精,夫人六脉平和,实是诊不出先前为何会有头晕肉痛的症候,将军大可放心!”
还是说,这几年来,有卫华这个权霸朝野的丞相兼齐王的女儿在宫中,她被压的狠了,便盼着我也同她一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老奴惶恐, 本来此事断无老奴置喙的余地,只是朱紫和中郎将皆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实不肯……”
“不必了!”符皇后话还未说完,便被卫恒冷声打断。
符婕忙接过话头,“本来mm本日身子不适,难怪你方从芙蓉殿过来时神采有些惨白。来人,还不快去请太医来为甄mm诊脉。还请中郎将――”
温媪目中尽是感激之色,“夫人想是忘了,八年前,因逢饥荒,洛城大饥,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贝欲求一斗麦而不成得,目睹即将饿死,是夫人劝说家中太夫人,将自家多年积储的谷粮,尽皆开仓分给全城百姓,救了全城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卫恒见我单手抚胸,忙揽住我,“如何,又心口疼了吗?调头,再回淳于医馆。”
八年前,那当是建兴十四年的事了,我当时虽只要十岁,但因略读了几本诗书,懂了些事理,便劝母亲和哥哥,“目睹城中百姓皆饥乏,与其趁此乱世借卖粮之机广收珠玉宝贝,须知匹夫无罪,怀璧为罪,不如以谷粮振给亲族邻里,广为恩德。”
我略一沉吟,还是跟着那两个宫人去了皇后地点的中平殿。
“你本日身子不适,但是头晕肉痛的症候又犯了?”他体贴道。
前一世,他也信誓旦旦地说过会待我好,但是成果呢?他是如何待我好的?
“夫人对我阖家活命大恩,老奴便是为夫人做牛做马,亦不能报得万一。是以夫人放心,今后老奴定当从旁好生解劝我家朱紫,让她莫要再难堪于您。”
卫恒神采却并欠都雅,一回到马车里,他就沉声问我,“卫某已同夫人签了契书,为何夫人还是不肯信我,还是每日思虑过分,你就这般怕我不成?”
温媪俄然有些冲动, 抬眸看着我,双唇轻颤,“夫人于老奴而言,非同普通,您乃是老奴的仇人, 是救了老奴阖家性命的大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