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一踌躇,他此时这副淡然安静的模样比方才满脸怒容的他,瞧着更是吓人。
“以是将军勿须对我各式示好,来安我的心。我对将军并不敢期望其他,只盼将军能与我在人前相敬如宾,足矣!”
“早听晚听,实在也无甚不同,我不过是想将军明白,在我心中,我同将军不过是一对挂名伉俪,除了敦伦之事和生儿育女外,我会尽到一个老婆应尽之责,替将军摒挡中馈、奉养舅姑、安宁后宅。”
“将军莫非忘了,我并不想嫁给你,为此不吝逃婚,是将军强抓了我返来,用尽手腕逼我结婚的。”
“不过,我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因为我晓得,别说将军当时厌憎于我,便是将军亦是想娶我为妻,危急关头,也会以大局为重,舍了我的。”
我轻声道:“将军当明白,若我真故意去丞相面前告将军的黑状,早就去了。那样的事,若非逼不得已,再也走投无路,我是绝计做不出来的。”
卫恒身形一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方道:“不错,确是卫某强娶了夫人。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早在三年前,你就当是我的夫人。”
一室寂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咳两声,涩然道:“这些话,本来是夫人晚膳时想同我讲的吧!看来,我真是返来的太早了些……”
“……如果将军不忙的话,晚膳时,妾有一事要同将军讲。”
卫恒冷静接过,只饮了一口,就放在一边,直身而起,腰背绷得笔挺,单手负在身后,眸中统统情感已尽皆掩去,只余一片淡然,“夫人的话说完了吗?”
“新婚之夜我便同将军说过,民气易变……”
我先前只知他君子六艺无所不精,尤精于骑术和剑术, 不想他于这撑伞之术亦是成就颇深。
一俟我下车立稳, 他便松开我的手,用心致志地替我撑伞。我冷静看了一眼几近全部举到我头顶的雨伞,再看看他露在雨中的大半个身子。故意想叫人再送一把伞过来, 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卫恒的头始终掩在手后,似是不敢看我。
从府门到我房中,路途并不算近, 那雨又下得急, 我却未曾淋到一滴雨水。除了裙脚处溅上些雨水外, 我头面双肩竟是连半星雨点也未沾到。
“你的心变到谁身上去了,是程熙还是卫玟?”他语声清冷,眸中两团肝火却越烧越旺,如欲噬人普通。
见他咳得短长,微一迟疑,我还是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他。
我瞧了他一眼,轻声道:“将军怕是曲解了。我并非不肯收下她们。虽是朱紫所赐,妾身亦是乐见其成。”
自从发明这一世,卫恒和宿世非常分歧,成心偶然间到处向我示好,且不是决计为之,竟似是真情透露,这几句话便梗在我心中,早已是不吐不快。
“明显你当时候亦是想要嫁我为妻,为何现下――?”
我摩挲着袖中玉牌上雕镂的斑纹,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俄然想到任氏和李氏,忍不住道:“将军……”
“以是长姐送来的两个妾侍,夫人毫不踌躇就收下了,你心中就没有半点介怀之意?”卫恒问道。
“至于我没法做到之事,我亦会遴选良家子,来奉养将军,替将军繁衍子嗣。”
他的手心潮湿而冰冷, 似在模糊轻颤。想不到他平日看起来体健如虎, 不过淋一场雨, 便有些抵受不住, 神采也有些惨白。
“我当时另有些小女儿心机,明知当时情势危急,丞相是逼不得已才将本身的准儿媳嫁到程家,我阖家既受丞相与将军大恩,自当极力相报。”
“可内心却还是忍不住会想……会想将军会不会悄悄来带我走,明知这个动机有多无私、有多荒唐,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