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止住他,婆母已然对我诸般不喜,近些光阴,更因卫畴派兵助程潭攻打邺城,每逢我去存候时,连院门都不准我入。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又惹出些口舌来。
可为何梦中的那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卫恒呢?他但是最不成能来坏我和程熙姻缘之人。
“阿洛,你如何了?如何只顾瞧着这合卺酒入迷,快些饮了它,我们……好做伉俪!”
“阿洛,你可知,我求了父亲整整一天,才说动他答允借粮给卫家,只求那卫畴能将你许嫁于我。”
“我定会对你好的!”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七个字,不知怎的,甫入我耳中,便如睛空轰隆普通,震得我心口一阵巨痛,面前发黑、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住。
姑氏如此待我,程家其别人天然待我亦甚是冷酷。这三年来,若不是有程熙一力相护,始终待我和顺体贴,庇护备至,只怕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休回了卫家,乃至是性命不保。
即使我心中不肯,可寄人篱下,又能如何?只得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仓促登上送嫁的婚车,星夜兼程,到了这翼州邺城。
他忽又再次概叹道:“我竟不敢信赖这是真的,竟终能得偿所愿,阿洛,你终究如果我的了……”
我摇了点头,“不过做了个不如何好的梦,才没有睡好,并不要紧的。”
但是我又为何会梦到那小我?还梦到他抢走程熙手中的合卺酒?莫非在我内心,始终是不肯嫁给程熙,盼着能有人来阻了我和程熙的这场姻缘。
十四岁那年,我对他一见钟情,但是在贰内心,却视我如敝屐,连草介都不如。他是那样的仇恨于我,又怎会如梦中那样,将我从程熙身边抢走呢?
因为现在的情境,的确和梦中一模一样,我和程熙都是一身大红喜服,手捧系着红线的匏瓜……
是以,我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时, 大雍王朝鼎祚已连绵四百余年,垂垂气数将尽,连续四任幼主临朝,内政不修、寺人乱政, 朝政日趋败北, 加上天灾不竭,民不聊生之下,揭竿而起者此起彼伏, 家家思乱,大家自危。
他将手抚上我的额头,“你的神采如何这么惨白,的确一点儿赤色都没有,不可,还是得喊医工来给你瞧瞧。”
汝南程家高傲雍建国以来,便是驰名的士族朱门。程熙之高祖父程安,为大雍司徒,以下四世居三公之位,弟子故吏遍于四海, 由是势倾天下。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我自知决然不会实现,所胡想出来的梦。
同他和卫恒见过礼后,仓公便要为我诊脉。
“季光,”我唤他的字道,“我真的没事,不过是……昨晚没睡好,是以一时有些头晕,安息一会儿便好了,这么晚了,不必再轰动旁人了。”
“自来摄生需养心,只要夫人能心境平和,勿为外事扰动,过喜过忧、多思多虑,此症便不会发作。”
“阿洛、阿洛,你如何了?来人,快来人!”耳畔是程熙焦心的连声呼喊。
一时各地士族豪强、州牧郡守无不拥兵自重, 虽明面上仍奉雍天子为君,实则已成四方盘据之势。
他忙跟了过来,合法我二人各执半边匏瓜,要饮这合卺酒时,俄然门外响起一个焦心的传报声:“报――!主公,大事不好主公,城门失守,被那卫军攻出去了!”
建兴十八年,我十四岁那年,洛城为黑山贼所陷,长兄为守城力战而死,幸赖其部将及城中百姓搏命相护,才保我甄家老弱妇孺逃得一命。
我有种感受,阿谁梦对我非常首要,关乎我平生的运气,可任我如何回想,却如何也忆不起丁点昨夜的梦境,直到方才――
而我同他的婚姻之约、两姓之好,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