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的手没有废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两件事情的轨迹和宿世分歧,那便必定会有第三件、第四件……
而卫恒要我见的人,就在这石城当中。
“阿洛!阿洛!”
但是这一晚,我与他共处一室,反倒再没有梦见关于宿世这些可骇的景象。
当真是我说动了他不成?
反正多说无益,我重又裹上外袍,满身紧绷地跪坐于榻上,看着卫恒一步步走过来……哈腰昂首……吹熄了我榻旁小几上的那盏烛火。
自从认识到我或许是重活一世,不经意间,我便会轻抚掌心,明显指下光亮柔嫩,恍忽间,却似仍能摸到那几道深深的伤痕。
我俄然又想到梦里的那句吼怒,若那真是卫恒的声音,他但是自称他为朕,看来在上一世,他终究获得了世子之位,最后还夺了我那天子表哥的帝位。
这便是卫恒绕了这么远的路要让我见的人吗?
“那人但是程熙?”我问卫恒,语气有些不稳。
“方才用膳时并不见这驿馆有很多人来往,将军同我来得又早,怎会只余一间空房?”
我与他相对无言,冷静用过了驿丞送来的晚餐。
莫非这竟是我熟谙的人不成?
卫恒先将我带到一处粗陋的房舍当中,然后唤来一人低声叮咛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不然呢?看着他被父亲封个小官,一年半载后‘抱病’而亡吗?”
跟着便进步了声音,郑色道:“你我乃是未婚伉俪,名份早定,事急从权,便是共处一室,亦无不成。”
因在顿时颠了一天,浑身酸痛,如散架普通,我实在没甚么胃口,不过喝了一小碗粥,便起家进到阁房,欲待紧闭房门,却找不到门闩,只得作罢。
左眉处的黑痣?
他将手中胡床翻开,安排于门边,神采略有些古怪,“驿馆中只余这一间房舍……”
可我明知它是个梦,却如何也醒不过来,连呼吸都不能够,胸中更加憋闷,只觉面前那一团黑云越来越浓,要将我完整淹没。
我已被箍在他怀里,在马背上奔驰了一天,再也不肯到了晚间,仍要同他呼吸相闻,共处一室。
行到卢县时,天光尚好,还远未到日暮时分,卫恒却不再赶路,拿出卫府的令牌,到驿馆中安息。
可他却还是命驿馆的从人守在我的门窗以外,还是对我谨防死守,恐怕万一我还是逃之夭夭,害他不能顺从父命,于他争夺世子之位大大倒霉。
然后呢,然后便是我的死期吧!
那团黑云中俄然又炸出一声响雷。
而这一晚,因不能再命驿馆之人替他看着我,他又坐于他那胡床之上,同我共处一室。
我虽会骑马,但那里惯于顿时奔驰,长途奔行。在顿时颠簸上半个时候便有些抵受不住,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颠的七零八落。
可卫恒却还是强行与我共乘一骑,沿途换马安息的次数和昨日相差无几,还是早早便在一处小城寻处歇宿。
直到半晌后,阵阵熟睡的鼾声[装睡]传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如散架普通,瘫倒在床上,不及将榻上的棉被扯到身上,便已沉入了梦境。
想卫恒总归是个君子,当不致做出那等特别失礼之举。谁想我刚坐在榻上,脱去外袍,筹算略躺一躺,忽听吱呀一声,卫恒手拿胡床,大步跨将出去,反手将门闭于身后。
卫恒看出我的迷惑,“不错,就是此人。他现在换了衣衫描述,你便认不出了吗?”
言罢,他排闼而去。那张胡床仍立在门边,上边放着一盆热水,并巾帕篦梳等物。我明显做男人打扮,可那驿丞送来的竟有很多女子梳洗时才会用到的东西,也不知是卫恒命他[男主送的]送来的,还是他看破了我的身份,自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