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双唇紧闭,只是冷眼盯着我瞧,我内心重又忐忑起来。
我只觉耳膜被“我会待你好的!”这几个字刮得生疼,如利刃般直刺入心,痛得我几乎站立不住。
卫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右手一抬,做出一个请的姿式。
卫恒对我这句惊奇置若罔闻,乌青着脸,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你如何会在这里?”骇怪之下,我脱口问道。
自我由梦境窥见宿世的运气后,再见他时,我心中只要惊骇惊骇,别说尚空着一匹马,便是只要一匹马,我甘愿步行,也不肯与他共骑。
他一身戎装,银甲白衣,满面风尘之色,还略有几分蕉萃。
我不由一怔,下认识的便道:“可我娘家只余两个亲人,寡嫂幼弟,家势陵夷,对夫家已无任何助力。”
卫恒眸光微闪,别过脸去,有些生硬地吐了几个字:“父命难违!”
卫恒俄然上前一步,“夫人便是王谢士族之女,我又何需舍近求远。”
这已是我第三次见到他这一身白衣银甲。
他单手将我箍紧,右手调转马头,沉声道:“我带你去见一小我。”
我从未想过卫恒竟会亲身来抓我,不由又生出一线但愿来。
卫恒蓦地横缰勒马,用力之大,勒得那马前腿高抬,如人立普通,颠的我全部身子朝后仰去,避无可避地紧紧跌在他怀里。
卫恒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俄然暴露一个有恃无恐的嘲笑。
卫恒从顿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冷冷答我两个字,“上马!”
卫恒又补上一句,似是好轻易才下了决计,要跟我表白甚么,“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
我这才发明,这一起行来,那些押着嫂嫂的兵士竟并未跟上来,竟是只要他和我两人一马,相伴而行。
一股不知从何来的气愤俄然奔涌而出,我一把甩开他,“若我还是不肯呢?”
“将军莫非……竟当真要娶我不成?”
等等,他这话风仿佛有些不对,我蹙眉看向他。
他身上的铁甲坚固而冰冷,阵阵寒意从我后心涌入,偏他温热的鼻息又恰好落到我脖颈处,莫名的炽热窒人,这般冷热交杂,让我更是难过。
对他杀了程熙,我确是心抱恨怼。
“你――”
因近百年来,大雍寺人干政之风愈演愈烈,很多宫中常侍,其手中所握权势竟比及王候。卫畴的祖父便是借着给某位寺人当了养子,这才得以在朝中为官,一起起家。若真论起出身来,他的家世确是低我数等。
如果他的话,或许……出逃之事另有一线转机。
“何况今时分歧昔日,将军只消说你没有追到我们,又何来违背父命之说?”
可我若真如许答复于他,只会被视为怪力乱神的胡言乱语,我只能再次把程熙抬出来。
“令嫂和介弟皆是我卫某的高朋,如果夫人此生再不欲和他们相见,尽管自行拜别,卫某决不劝止!”
数月前,在和程熙饮合卺酒时,他也说过这六个字,当时我亦是感觉心口巨痛、面前发黑。
可现在,追到我的人,倒是卫恒,同我有着新仇旧怨,恨乌及屋的卫恒。
我在许都时,卫恒尚是六品的度支中郎将,现在反成了七品的马队校尉,不升反降,确是在卫畴面前并不对劲。
“你同程熙大礼未成,不过空有婚姻之名,他如何算得你的夫君?”
“还请将军不要污人明净,我并非同子玟私奔,只是借他之助,分开贵府罢了。”
“莫非将军忘了,我昔年承诺将军之事。三年前我便说过,既然将军不肯娶我,那么我会自行离府,毫不会不顾将军的志愿,强行嫁于将军,给您添堵,也算是酬谢您的拯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