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赤色一次又一次从我的唇畔涌出……
我便将卫玟那日筹算说给她晓得。
“等我们到了武陵,找到那处桃花源,你若还想嫁人就嫁,不想嫁,我们就窝在那边头做一辈子好姐妹,过一辈子清闲日子。”
我帮着嫂嫂将卫玟抬到粗陋的竹榻之上,替他盖上薄被,将早就写好的一枚竹简塞到他怀里,轻声道:
我先寻到一处极埋没的地点,仍不放心,又脱下外袍挂在树枝大将本身挡严实了,才敢蹲下解手。
“那卫恒呢,你当年那么心悦他?”嫂嫂又旧事重提。
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嫁人了,只想找一处温馨的地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平生。
我总感觉在宿世里,程熙并没有死,起码不是在邺城刚破时便丢了性命,不然我是毫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痛如刀绞的五脏六腑……
那种逼真入骨的心碎、惊骇、绝望……毫不是一个恶梦就能让人感同身受的,那些绝望和痛苦,皆是我宿世切身所历。
“阿洛,你别怪我老是提起他,我可不是那些不识情爱滋味的小丫头。你也晓得,当年我同你哥哥的婚事一波三折,姑氏执意不肯允婚,我为此受气倒也罢了,扳连我父亲也为此而受辱,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跟谁低过甚……”
先前在卫府,因说话不便,我只同嫂嫂说了分开卫府的各种安排,并未细说我同卫玟之间的各种,只说等我们一出了卫府,便寻个机遇弃他而去。
说到这里,嫂嫂俄然又长叹了一声,“只是这情之一字,一旦沾上,便跟染上沉痾,食了香花,哪那么轻易一下子说好就好,说断就断。阿谁时候,我恨你兄长恨的要死,都斩不竭对他的爱念,自他去后,我这病怕是再也……”
身为女子,在内行路,饮食粗粝、餐风饮露倒也罢了,就数这等换衣之事最为不便,只得这般草草对于,于我这等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师闺秀而言,直如上刑普通羞窘。
岩弟听了,比我和嫂嫂还要欢乐,他头一次传闻桃源,猎奇心重,早已盼着早些去到那世外瑶池普通的好处所。
“更何况,我向来就偶然于他,只把他当弟弟对待。”
若非他们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是我的孩子,我怎会这般肝肠寸断?
……喉间滑过的冰冷酒液……
嫂嫂听了我的分辩,没再诘问下去。“不管你嫁或不嫁,嫂嫂都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这桩婚事是不是我家阿洛所愿,能不能让我家阿洛欢愉。如果不能,那便是天王老子要娶你,嫂嫂也得把你给抢返来。”
嫂嫂没再说下去,呆呆看着江水入迷。
……团扇后我害羞带盼的脸……
若我所料不差,只消几个时候,卫畴手上马队便能追上我们出城时所乘那辆马车。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我若同他私奔,便此生都低人一等,由世家女而降为妾妇。我又如何甘心?”
庞大的惊骇将我淹没,一颗心怦怦乱跳。
我们在这竹筏上又沿江飘了两日,问了江上所遇渔夫,说是再行一日水路,便到襄阳。
诚如嫂嫂所言,情之一字,既已沾上,等闲摆脱不得,若非如此,前一世,我也不会最后还是嫁了卫恒,皆因心中那一点爱欲始终未曾燃烧。
因它们已将我的结局明示的清清楚楚。
身后俄然传来橐橐的脚步声,一道淡淡的人影闪现在山洞里。
可见,彼苍既许我重来一次,必定不会全然如前次一样,让我再受各种苦痛折磨。
我再是心悦于他,也不肯因他而再次落得那般悲惨了局。
嫂嫂深吸一口气,“我当时真是恨极了你哥哥,光说要娶我,却连他本身母亲那一关都过不了,要我受这很多委曲。我当时真是不想要他了,给他写了三谢断比武书,把他送我的东西全还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