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想过数种将岩弟从卫畴身边调开的体例,只恨近不得岩弟饮食起居之所,空有智计,却发挥不得。

除非……我能将岩弟一道带走。

我当时是如何答复他的呢?

“即使你对我情真意切,但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舍弃大好前程,你――当真甘心?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你再忆起本日之事,又是否会心生悔意,悔不当初?”

我将所思之法细细讲给卫玟,交由他去筹办。他毕竟是卫畴的公子,又有一干在卫畴帐下任职的朋友,只花了两天工夫,便胜利地让“岩弟”沉痾在床。

到了第五天夜里,嫂嫂半夜潜进我房里,手起掌落,弹指间便将我房里的几个婢子尽皆打晕,背起我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处女墙边,那边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

这些光阴,我满心忧愁之下,竟是忘了,若我当真是重活一次,且还是按着上一世的门路在走,那么那件事,我便是想不起来亦无妨,它会自行呈现在我面前。

人生之境遇,如不测之风云,其变幻无常,实在令人难料。

可他却不听我劝,竟在留下的手札里写明,是因同我两情相悦,故而双双逃婚私奔,待结为伉俪后再回家向父母请罪如此。

我点头答好,见他背过身子走向门边,便朝嫂嫂使了个眼色。

我摇了点头,“子文,便是你现下悔怨,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为我之故,你要舍弃的或许就是万里江山。”

我模糊记得,在卫畴定下我和卫恒的婚期以后,这当中似是产生过些甚么,可惜我如何也想不起来。

“如果姊姊情愿,我这就带姊姊走,我们分开这凡尘俗世,找一处山净水秀的处所,隐居起来,过那神眷侣的日子可好?”

“我仍会是他心疼的儿子,便是没有清河崔氏这般强有力的妻族互助,凭我之才调,还是有望去争世子之位,在这世上建一番功业。”

他越说越是镇静,全然未曾留意到我轻不成闻的一声感喟。

正如现在,卫玟一身女装,立在我面前,笑看着我。

直到一盏茶已被我堪堪饮完,他才开口道:“不瞒姊姊,在姊姊如许问我之前,我从未想过这很多。只知我不肯娶崔氏女,定要同姊姊在一起。”

单靠我和嫂嫂,是决然没法从卫畴眼皮子底下将岩弟带出来的,可如果有了卫玟互助的话,那便有了五成的掌控。

嫂嫂本领虽大,单枪匹马也能把我从府里劫出去。但是岩弟却被卫畴这老狐狸放到了眼皮子底下,以此来勒迫我。

“现在丞相已一统北方,正在厉兵秣马,筹算五年以内扫平荆州和江东,你这一走,或许放弃的便是将来的天下!”

那些幻象应当都是我和程熙大婚前夕恶梦中的片段,可惜我醒后将它忘了个洁净,只在某些特别时候,才会想起一二。

当晚便发酒疯,在被扶回房的路上,大闹了一场,说是要退亲,不娶崔家女。

如果我能想起来那件事,或许我就能想到带走岩弟的体例。可惜,任我如何必思冥想,每晚睡前,对天祷告,祈盼能再梦到宿世各种,却还是一无所获。

嫂嫂这三年来公然技艺大进,虽背上多了小我,却还是三两下便爬到了树上,踩着一根枝干朝女墙方向走了几步,目睹那枝干将近接受不住,嫂嫂足尖一点,已纵身跃上墙头,再屈膝一点,从墙头飘但是落。

而岩弟被送去养病的那间屋舍,在卫府西北角最偏僻处,同府外只要一墙之隔。嫂嫂只花了半个早晨,便胜利地在那堵墙上开出个可容一人钻过的狗洞来。

那渔人将我们领到他家闲置的空房,刚一退出去,卫玟便一脸体贴肠问我道:“姊姊,走了这半天路,可累着了吗?我去管那老伯要些热水,给你擦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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