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幻象应当都是我和程熙大婚前夕恶梦中的片段,可惜我醒后将它忘了个洁净,只在某些特别时候,才会想起一二。
三个月前,我还是这所府邸的女仆人,现在却沦落到和阶下囚差未几的境地。
他打扮成个婢女,躲在卫珠的房里见我,并不是为了向我痛陈他不能求娶我的痛苦,而是想邀我――他将来的嫂嫂――和他一道私奔。
在跨进她屋门的刹时,我心中俄然如有所动,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产生何事。
自那以后,卫玟再也不敢提退婚二字,整日和他那几个厚交文友混在一起,将不敢违背父命的憋屈,尽数宣泄到了喝酒作乐上,每日要饮掉好几坛子杜康酒。
我摇了点头,“子文,便是你现下悔怨,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为我之故,你要舍弃的或许就是万里江山。”
我模糊记得,在卫畴定下我和卫恒的婚期以后,这当中似是产生过些甚么,可惜我如何也想不起来。
那一晚,卫畴替他求聘崔氏女为新妇时,他不敢当着那很多来宾的面出言反对,神情恍忽地应了下来,朝清河崔公行了一礼后,便再也不发一言,闷头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卫玟大要上灌酒装醉麻痹统统人,公开里则在安排统统,想要逃婚。
人生之境遇,如不测之风云,其变幻无常,实在令人难料。
我这位表弟,看似对我一往情深,可惜到底非我良配。
“如果姊姊情愿,我这就带姊姊走,我们分开这凡尘俗世,找一处山净水秀的处所,隐居起来,过那神眷侣的日子可好?”
当晚便发酒疯,在被扶回房的路上,大闹了一场,说是要退亲,不娶崔家女。
到了第五天夜里,嫂嫂半夜潜进我房里,手起掌落,弹指间便将我房里的几个婢子尽皆打晕,背起我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处女墙边,那边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
上一世的我,因为不晓得本身而后的运气,心内仍旧存着对卫恒的一点妄念与痴想,毫不踌躇的便回绝了卫玟所请,还斥责他不该生出此等悖逆伦常之念。
嫂嫂抬手便是一掌,干脆利落地将他打晕在地。
正如现在,卫玟一身女装,立在我面前,笑看着我。
卫畴因怕人刺杀,身边的侍卫比雍天子还要多上数倍。即使嫂嫂能带我走,却带不走岩弟,我只要这一个弟弟,是断断舍不下他,和嫂嫂分开的。
除非……我能将岩弟一道带走。
“那你的雄图弘愿和将来的如画江山呢?”
半晌后,曦光初明,城门大开。赶在卫畴发明府中少了我们四人,命令封城之前,我们已经顺利分开了邺城。
我也不再催问,在云纹漆案边坐下,缓缓斟了两盏茶。一盏递到他面前,一盏送到唇边,渐渐啜饮。
嫂嫂这三年来公然技艺大进,虽背上多了小我,却还是三两下便爬到了树上,踩着一根枝干朝女墙方向走了几步,目睹那枝干将近接受不住,嫂嫂足尖一点,已纵身跃上墙头,再屈膝一点,从墙头飘但是落。
嫂嫂本领虽大,单枪匹马也能把我从府里劫出去。但是岩弟却被卫畴这老狐狸放到了眼皮子底下,以此来勒迫我。
直到那一日――卫珠硬要拉我到她内室当中,操琴给她听。
但我还是承诺了他,同他商定五日以后,他设法将岩弟从卫府送走,只要岩弟一离了卫府,嫂嫂自有体例带我拜别。
“表姊,我不肯娶那崔家女,我内心头只要你。从我第一次见到姊姊,姊姊的神仙之姿便印在我的心上,再也剜不出来。”
“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舍弃姊姊。”卫玟俄然果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