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梦中那句话仍在我耳中间内几次反响,我也不知花了多久才洗漱结束,出门一瞧,才发明竟是天光大亮,已过了辰正。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听得我心中阵阵发寒,方才梦中阿谁声音……也是这般沙哑。
他将手中胡床翻开,安排于门边,神采略有些古怪,“驿馆中只余这一间房舍……”
莫非那是卫恒在宿世曾对我吼怒的话吗?
“方才用膳时并不见这驿馆有很多人来往,将军同我来得又早,怎会只余一间空房?”
卫恒沉默半晌,别过甚道:“谁让那日夫人巧舌如簧,搬出我同他昔年的那点少年交谊。这才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卫恒坐在我身边,双手扶着我,脸上是罕见的体贴,“但是被梦魇到了?”
但这天早晨,他却没再说甚么只余一间馆舍,要同我共处一室,许是看我连着驰驱两日,早已累的精疲力尽,再也有力逃脱,便不再委曲他本身缩在胡床上熬过一宿。
这一次,我的手没有废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两件事情的轨迹和宿世分歧,那便必定会有第三件、第四件……
行到卢县时,天光尚好,还远未到日暮时分,卫恒却不再赶路,拿出卫府的令牌,到驿馆中安息。
“那将军为何又要遁辞他已死于你的剑下?”
那团黑云中俄然又炸出一声响雷。
但是这一晚,我与他共处一室,反倒再没有梦见关于宿世这些可骇的景象。
我先前便总感觉程熙不当是死于卫恒剑下。再想到卫畴对我说过斩草除根的话,以及程熙那两位兄长的了局,看来宿世程熙的结局便是如此,在归降卫畴后,没过量久便极其“天然”的因病而亡。
可我明知它是个梦,却如何也醒不过来,连呼吸都不能够,胸中更加憋闷,只觉面前那一团黑云越来越浓,要将我完整淹没。
以是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如押送人犯普通。
反正多说无益,我重又裹上外袍,满身紧绷地跪坐于榻上,看着卫恒一步步走过来……哈腰昂首……吹熄了我榻旁小几上的那盏烛火。
说也奇特,之前那些光阴,我并不与他相见,却夜夜都会梦到那几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