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并没有答复我,他只说:“比及你我结婚之日,卫某自当相告。”
将入邺城之前,他方开口道:“既然程熙未死,且父亲已答允留他一命,夫人当再无不肯嫁卫某之因。你我结婚之前,令嫂和介弟我自会令人好生照看,可如果夫人再生逃婚之念,别怪卫某部下无情。”
“父亲已经晓得我因为夫人讨情而私放程熙,将他藏在这里。”
“至于子恒,老夫亦自发对他不起,这才费经心机,替他求娶阿洛为妻,能得吾家阿洛这般人间国色为妻,子恒当夫复何求!”卫畴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本来这便是他强要我嫁给卫恒的真正启事!他竟是和当年的姨母抱着一样的心机,想用如许一门婚事,来化解他原配之子与继配季子间的怨怼反面。
“阿洛,汝乃知恩图报之人,故而当日答允嫁给程熙,以解老夫燃眉之急,以报老夫出兵灭了黑山贼人替汝兄报仇之恩。不管是你姨母还是卫恒,皆曾有恩于你,而你嫁与子恒,便是分身其美的报恩之法。”
只要我嫁与卫恒为妻,若他为世子,我必会求他看在伉俪情分上,别去难堪姨母,极力保姨母和她所出后代安然。
为父的如此强势,难怪卫恒这回对卫畴安排的婚事这般顺服,想是已然明白,若非卫畴亲身将手中权力交托于他,单凭他本身之能,是绝然登不上世子之位的。
说完这句,他便再不开口,重又裹挟着我快马加鞭往邺城赶去。
他饮罢杯中残酒,笑对我道,“如果汝担忧他日己身安危,何不再为老夫祝上寿酒一杯,只要老夫能安然活到璜儿加冠那一日,汝便可无忧矣!”
卫畴沉默半晌,点头道:“当年我曾笑老友程劭,明显程潭这个宗子远比程熙精干,他却因对季子的爱好之情而舍长立幼,乃至同室操戈,变生兄弟阋墙之祸,河北四州尽归我手。”
而如果卫玟或卫璜得了世子之位,秉承了卫畴家业,那么因为我的原因,卫恒亦能得以保全,或许还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不致因猜忌而藏匿一身才调。
他扶我上马时,我俄然道:“我想见丞相一面,还请将军为我通禀?”
不等我再说甚么,卫恒俄然上前,拦腰抄起我扛在肩头,快步走出屋子,将我往顿时一丢,却不催马扬鞭,而是在我耳边道。
“只是我选璜儿,也并非全因私心偏疼,他之聪明颖慧,乃吾诸子之冠,待过了本年,吾便让他参与政事,他自会凭他的贤才令世人佩服。”
卫畴将统统尽皆掌控在手中,卫恒是他亲子,尚且无可何如,只得昂首服从,何况我一个弱女子。
“姨父夙来识见过人,分歧流俗,既然如此奖饰甥女此举,何不就此成全甥女?人间好女多如繁花,甥女自发非三公子良配,还请姨父另行再为三公子择一良伴。”我开门见山,直接道出心中所请。
我不由替卫恒打抱不平,“姨父此举,对三公子未免过分不公。”
卫畴的表情也似不错,他手抚美髯,反倒夸奖起我逃婚的特别之举来。
过了城门,他未再与我同乘一骑,牵着我那匹马的缰绳,两马并行,缓缓行到丞相府前。
卫璜的确聪慧不凡,年方五岁时,其智意所及,便有若成人之智。时江左孙周尝致巨象,卫畴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卫璜曰:“置象于船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复称他物,则象重可知也。”
“多谢将军留他一命。”我回身朝他行了大礼,“只是将军既允他活下来,为何又让他沦为苦役,整天劳作,这般摧辱于他?”
何况卫恒的母亲兄长皆因卫畴好色之故才会早早离世,卫畴对他和卫华姐弟实是亏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