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饮合卺酒了吗?我既有些惊骇,又有些等候。我第一次忆起宿世的片段,便是上一次同程熙饮合卺酒之时,这一次换了卫恒同我共饮,不知又会有哪些宿世的影象会闪现在我脑中。
我的神智垂垂从阿谁恶梦被拉回到实际,勉强展开眼,抬手禁止道。
我结婚前这些光阴,表嫂金乡郡主和卫府四少夫人何氏每日必连袂来看我。初时不过聊些备嫁之事,到得厥后,话风便垂垂扯到了世子之位上。
而眼下,同卫恒的结婚之夜,如许特别的一夜,定然会刺激我想起更多宿世的景象。
“夫人愁眉不展,但是在回想上一次洞房花烛之夜?”
卫恒神采有些丢脸,“这已是你第二次呈现此等症候,莫要讳疾忌医,我可不想刚娶新妇,便做鳏夫。”
但是这一世,我再不会作如是想了。
跟着这类宿世感情一道而来的,另有那些七零八落的宿世影象,我曾梦到过它们,因为梦醒后便遗落了它们,便觉得那只是一个可骇的恶梦。
有婢女上前,却被卫恒挥退,他执起铜壶,亲身往那对红丝相系的匏瓜中斟酒。
为求卫畴饶他一命,许他归降,程熙在卫畴的表示下表示与我大礼未成,算不得端庄伉俪,愿消弭婚约将我完璧归赵,还与卫氏。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谙?数月之前,我亦曾身披嫁衣、团扇掩面,等着与我的夫君共饮一杯合卺酒,结一世伉俪姻缘。
那份高兴应是我宿世终究得偿所愿的欢乐。
这是……又要在新婚之夜去请医官吗?
这何彦亦是我的表兄,他乃姨母和前夫何济的独子,卫畴纳了姨母,也将他养在府里,不但不似平常继父那般对继子继女冷酷无情,反而待何彦几远视若己出,心疼非常,宠若诸公子。
我忙执起不知何时被丢在喜案上的团扇,挡在面前。
我轻叹一声,揉了揉额头。那些关于宿世的梦境和回想,仿佛全都是同卫恒有关,任我如何必想,也想不起来宿世她们是否也曾这般“苦口婆心”地劝说于我,而我又是如何回应。
而这一世,我压根就不想再嫁给他,我只想逃的远远的。
“想来待姐姐结婚以后,三叔必会待姐姐这位朱紫如珠如宝,但如果三叔登上世子之位,那今后可就不好说了……”
不知不觉间,一种熟谙而又陌生的高兴渐充满于胸臆之间,让我惘但是又伤感。
当斯情斯景唤起更多回想时,我才发明本来那一场关于宿世的梦中,并不是只要心悲伤碎,绝望绝望,除了以泪洗面、暗自悲伤,宿世的我,亦曾有太长久的欢腾和对将来的希翼。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害我便罢了,为何关键我好友?”
宿世,我是带着几分高兴与忐忑嫁给卫恒的。
我当时虽略感绝望,但仍心胸翼盼,想着只要婚后,我待他不时到处和顺体贴,光阴一久,总能熔化贰心底那层坚冰。
“阿洛,阿洛!快去把医官请来!”
砰的一声,他将我狠狠推倒在地,本来平整的地砖俄然化作连缀不竭的长长门路,我一起滚下,小腹剧痛,阵阵热流从身下涌出,染红了我的裙摆,开出一片又一片伸展的血花……
固然姨母不肯卷入夺位之争,力劝卫畴立长。可这两位夫人同她们的夫君,倒是最不肯见到卫恒被立为世子之人。
我端坐于喜案之旁,手执大红团扇挡在面前。
夜色渐深,外间的喧闹之声渐息,我那新婚夫君卫恒却还是不见踪迹。
我内心微微有些发紧,不肯再看那一对对如火的红烛,微合双目,悄悄地等候我的运气。我所等候的并不是我那迟迟不来的新婚夫婿,而是……我或许又会想起的宿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