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一怔,竟似松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玉质令牌,递到我手边。
单凭我是卫恒之妻,当不敷以令这老妇如此待我。她既是卫恒姐弟的乳母,自藐视着他们长大,深知当年宛城旧事,怎会心中对我不存涓滴芥蒂,反而每次见了我都是一脸美意,似是极欲同我靠近。
比之卫华的芙蓉殿,这中平殿虽是皇后寝宫,但此中陈列器具,却反不如前者的朱紫寓所瞧着鲜敞亮丽,全都透着一股子暗沉沉的蔽旧之色。
符婕似是堕入了对旧事的回想,顿了半晌,才喟然长叹道:“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初时再多恩爱,也敌不过旧人色彩渐老,新人渐胜旧人。”
“本日你被长姐强令入宫,是我未能护好你。这枚令牌可号令府中统统侍卫,今后若再有人敢逼迫你入宫,不管是长姐还是皇后派人来,你都不必顾忌,尽管调出府中侍戍卫你全面,再命人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
我沉默半晌:“将军这话问得有些好笑。若我当本信赖将军,底子不必将军立书做保。可只要我同家人一日不得自在、受制于人,便是将军再写上非常契书,发下多少毒誓,只怕我还是不会信你!”
我微浅笑道:“多谢皇后体贴。归正我们女子不管嫁与谁,都是要多上几个mm,与人共侍一夫,皇后贵为国母,亦须如此,我又何悔之有。”
还是说,这几年来,有卫华这个权霸朝野的丞相兼齐王的女儿在宫中,她被压的狠了,便盼着我也同她一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语毕,他也不管符皇后神采如何,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独自步下殿阶,将我放入马车当中,出宫回府。
温媪代卫华送我步出内殿,趁着任氏与李氏正在唆使婢女将她们服饰日用之物装上卫华为她们安排的马车,她俄然朝我躬身行了一大礼。
“阿洛,我知你心中颇不好受。你同五官中郎将才结婚三日,卫朱紫便让你多了两个mm,早知本日,再思及畴前之事,不知阿洛是否悔怨?”
而符婕想要见我,不过是为了问我一句话。
“老奴惶恐,本来此事断无老奴置喙的余地,只是朱紫和中郎将皆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实不肯……”
寂寂深宫向来最是能改换民气,它能让向来直肚直肠的卫华学着心机深沉,也能让当年脾气平和和顺的符婕变得偏执而冷硬。
“到底是新婚伉俪,五官中郎将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不过半日不见,这就追到宫里来了,倒让我想起我同陛下刚结婚时,陛下亦是这般亦步亦趋的守着我,恨不能寸步不离……”
念及宿世各种,狠恶的情感立时翻江倒海而来,胸中又是一阵悸痛。
卫恒神采却并欠都雅,一回到马车里,他就沉声问我,“卫某已同夫人签了契书,为何夫人还是不肯信我,还是每日思虑过分,你就这般怕我不成?”
我刚踏出殿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奔到我身边。不先去参拜皇后,反而一把扶着我的肩头问道。
“皇后几时又多出一个mm来?她现在是我卫恒的夫人,可不是皇后的甚么姐姐mm,还请皇后慎言!”
饮过了任氏与李氏敬献的茶,遂了卫华的心愿,我便起家告别。
她语带歉意,“实在老奴曾劝过我家朱紫,可贵您与中郎将伉俪恩爱,家和方可万事兴,可谁想她竟还是……还请夫人千万包涵。”
我很光荣我向来便不想入宫,便是嫁给卫恒也比嫁到这深宫里强上几分。
温媪俄然有些冲动,抬眸看着我,双唇轻颤,“夫人于老奴而言,非同普通,您乃是老奴的仇人,是救了老奴阖家性命的大仇人!”
我瞥了一眼边上符婕有些生硬的笑容,淡淡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