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不能让她们这般民气浮动,到底是仓猝找来,只教了她们些最根基的端方礼节,还需再好生细细教诲她们一番。
刚攻破邺城……
“那我还教了你们些甚么?”我板起脸问道。
至于我宿世时是如何应对的,回府后又是如何奉告卫恒,他晓得后的反应,是如何待任、李二姫的,可有到过她们房中……我十足想不起来,只能全凭猜想。
我不由笑道:“江左鲁子敬曾有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们两个,才读了几日书,连《论语》都未曾学完,倒是会用很多成语典故了?”
我轻点她鼻尖,“你这丫头!我都说了我自有成算,竟还不信我,那便罚你跑上一趟腿,去给李姬和任姬房中各奉上两个新制的提盒并两套新出的陶具,任姬自会明白我的意义。”
任姬笑得愈是光辉,“中郎将这几日一向有些咳嗽,又不肯让医官诊脉开药,妾愁了好久,幸而昨日得姐姐指导,妾按姐姐所说,煮了一碗贝母荸荠汤,送去给中郎将,他极是喜好,要妾本日再给他煮一碗,不如姐姐和我一道去吧!”
我微微一笑,见她手捧托盘,上放着一只小巧陶罐,不由问道:“mm这是……”
但囿于世俗之见,打小听多了女子当以夫为天那些话,便一心只盼着我能得卫恒宠嬖,同他伉俪恩爱。
她二人立即收起笑容,乖乖站好,“婢子知错,不该妄议夫人和中郎将之事,亦不该妄议任姬。”
任姫眼巴巴地看着我,一副谦虚请教的模样。她喜用西域传来的一种异香,身上的香气浓烈而甜腻。
潜移默化地让她们明白,女子并非只要得了男人的宠嬖,凭借男人而活这一条路。
李姫沉寂,不喜多言,任姫灵动,常常见了我,总要跟我笑谈几句。
如是教了她们三五日,我的耳根终究平静下来。
连续旬日,卫恒再也未曾踏入我房中半步。我身边的婢女垂垂有些不安,贴身奉侍我的采蓝、采绿两人乃至委宛地劝我,主动去跟卫恒示好。
“夫人,您说甚么?”,“甚么想不起来?”
我总感觉宿世并非如此,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只得揉揉额头,无法苦笑。
我已经记不起来宿世是如何做的,但这一世,为免宿世的悲惨结局,我自当事事谨慎,步步留意。考虑好久,方从当年逃到许都,又迁到邺城的那些洛城百姓当选了八名愿在我身边奉养的孤女。
但她们若想婚前婚后皆活得安闲,不受制于人,除了有一二安身立命之技外,便需有些目光识见,才气活得通透明白。
采绿也忿忿不平,“夫人,这些日子,李姬只去找过中郎将两次,被中郎将拒之门外后,便再也未曾去过。倒是这任姬,屡败屡战反倒是愈挫愈勇,每日都要找些由头去找中郎将,不是给将军送茶点,就是送汤水。
她们皆是洛城旧民,受过我甄家的恩德,一心奉我为主,对我极是忠心。
“姐姐可晓得,如果有人久咳不愈,该当用些甚么饮食才好?”
采蓝和采绿每日仍会跟我提起任姬的意向,但见我始终安如泰山,便也不放在心上,神采间再没有前些日子的担忧。
同卫恒大婚时,我一共从丞相府带来八名婢女,名义上是姨母所赐,但实则姨母为避嫌,直接让我从府外自行遴选。
任姫赞道:“听闻姐姐昔年在洛城时,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公然无所不知。”
采蓝和采绿二人陪我在园中安步,想是听到我微喃的感喟,随口问道。
我轻叹口气,“我天然晓得,你们是体贴于我,才会这般替我着想,但我同中郎将伉俪间事,我自有成算,你们只需做好本身分内之事,便已帮到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