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位可敬可亲的白叟家，明日就要到丞相府去为卫畴治病，我心中就有些没出处的发急，先前曾有两位医官，因未能减缓卫畴的头风病，被他一怒之下，愤而杀之。固然仓公医术通神，可那卫畴的心性，实在难测……
“喏。”我也没再劝他，立即将那碗清粥和小菜重又放回食盒。
卫恒亲身抱着那张焦尾琴，送我回房。
“将军当日，为何撤剑撤的那样快，竟是直接将剑丢了出去？”这个疑问已在我内心存了好久。
“在功成名就以后，更是喜新厌旧，想要另娶美妾，恼得文君写下《白头吟》同他相断交。”
尹平上前一步，在我身侧低声道：“二位小夫人亲手做了晚膳送来，特地提及夫人亲身下厨之事，惹得中郎将勃然大怒，不但砸翻了她们带来的炊事，罚她们长跪不起，还不准任何人替她们讨情。”
我回身看着他，“因为妾不肯见将军他日英年早逝，中道崩殂。”
说完，他也不去管他家将军面色如何，拎起两个提盒，便躬身退了出去，留下我和卫恒二人在烛光下相对而坐，各自无言。
沉默半晌，我还是点了点头。我天然晓得尹平如许说，不过是想让我再多留半晌，可我却还是应了下来，并不是为了那张所谓的绿绮琴，而是……而是为了甚么，我一时竟也心下难懂。
“另有，务必将她二人房中的香料全给我烧了，从今今后再不准她们及从人用任何香料。”
卫恒点头道：“我同夫人有一样的疑问，仓公也不瞒我，直言他先前压根儿就不想替父王治病。他说父王迁怒医者，滥杀无辜，位列他的六不治之首。他本来是宁死也不会给父王这类杀医之人看病的。”
我被他噎的半天赋说出一句来，“将军如果不喜好她们，便放她们归家另嫁，何必如许磋磨她们。”
“不如比及明日他气消了，再请他服药，辛苦尹寺人了。”我朝他微微点头。
但卫恒既如此说，我也没多说甚么，在尹平出去时，将那盛药的食盒也递畴昔。
这般想来，他欠我的，仿佛也并没有那很多。
“那不是正遂了夫人之意？我若死了，夫人再不消整日思虑过分、担惊受怕我将来会害你，会害你百口，也不消忧愁到时候要如何分开我。岂不是比那份契书更能让夫人放心？”
尹平又插话道：“听闻夫人昔年在洛城时便曾极擅修琴，将军与其另请斫琴师，倒不如劳烦夫人来修这焦尾琴。”
这的确就是在明示，我待程熙这个前夫要远远好过卫恒这个后夫。
我起家想走，免得坐在这里看着卫恒用膳，还是难堪。
“将军是否……必然要仓公去为丞相诊病？”我问道。
我敛起唇边含笑，正色道：“中郎将可否治愈旧伤，得享天年，端赖仓公赐方救治，此等活命大恩，我自当亲身下厨，以表谢意。”
拎起食盒，我回身便走，方迈了一步，便闻声卫恒愤怒的声音，“站住！”
我顿住脚步，却不回身，听着身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微微侧头问道：“将军另有何叮咛？”
但是，那都是畴前……
“只要这药喝上半年，我的旧伤便能病愈？”他轻声问道。
卫恒的神采又沉了下来，“因是卫某所赠，以是夫人就不要吗？”
我神采庞大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桩旧事，但现在细细想来，这桩旧事里，确切有颇多让人不解之处。我正踌躇是否要借这个机遇，问上一问，他却俄然起家，走到我面前，半跪在地，来牵我的手。
卫恒冷冷道：“正因她们是长姐送来的，我才要如此严惩她们。做我卫恒的妾室就是如此，只要敢来烦我就是每天罚跪，我看另有哪个不长眼的情愿再被送来，给我做妾罚跪？”